鸡泽位于邯郸东北部,是个小县。整个辖区加起来,人口也不足九万。
而这么一个小地方,说起来,也算是历史悠长。鸡泽古有毛遂自荐,近……
近是没有了,哪怕是到了后世,也仅仅只是被冠以辣椒之乡而闻名。
而以辣椒闻名,可想而知,鸡泽也仅仅只是个以农为主的贫困县。
当然,这是遭败人的话,硬要说起来,鸡泽也是有其与众不同之处的。鸡泽,是全国唯一一个没有正规律师事务所的县……
咳!扯远了。
在这段历史,鸡泽县的县长是被流放到这里的空降县长,没什么根基,也没什么话语权。
四大家族把持各方大权数十载,把鸡泽经营的犹如铁桶一块,哪容的了他人插手。所以,一个外来县长,被四大家族所排挤,自然成了光杆司令。甚至,连县长的专用办公场所——县政府都进入不了。可想而之,他的惨境。
对于杜子轩来说,这种无所作为的人,他向来是不大看得上眼的。
会客厅。
“郑先生请坐!来人,看茶!”
“杜少爷也请了!”
寒暄过后,杜子轩感觉有些诧异,一个过了气的原县长,还是不成气候的原县长,找自己又有何事?
这县长,只是一个傀儡而已。
疑惑归疑惑,杜子轩还是礼貌地问道:“不知,郑先生找在下有何事?”
郑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答非所问道:“杜少爷以为这天下大势如何?”
天下大势?这话问的,少爷我跟你又不熟。
祸从口出,杜子轩本不想说这些,起码不会说实话。他跟郑钧不认识,也不知他为人如何,怎会说掏心窝子话?可想想,他当时找纳尔德的时候,不就是先装那啥的吗?
世间万物无绝对!或许,这郑钧的忍术练到了极致,已经成了神龟,还真可能有两把刷子。
“天下大势嘛!”
“袁世凯妄想复辟称帝,无疑是自掘坟墓。不出一年,北洋必乱。到时,天下也将大乱。而之后,呵呵!”
说到这里,杜子轩笑了两声,突然闭嘴,盯着郑均不语。
他倒想看看,多多少少透露了些天机,对方还拿什么装。
而郑均也不觉意外,先是点了点头,之后又摇了摇头,叹息道:“杜少爷大才,有如此长远目光,按说,杜少爷必非池中之物。可惜,可惜啊!“
“哦?郑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什么话还是明说吧!”
“杜少爷,用西方的军事术语来讲,您拥有战略眼光,是做大事的人。可您却缺少战术眼光,不论您有多大的本领,在起步阶段,最最要紧的,还是先保住小命要紧啊!”
“哈哈!”
听了郑均这话,杜子轩一阵捧腹大笑,眼泪都快流了出来。这家伙,说些什么不好,偏偏要说这些。保命?呵呵!这郑均和他还真是有缘,为达目的,什么关子都敢卖,什么话都敢说。只是可惜,他找错人了。
杜子轩一阵捧腹大笑,而郑均,则是脸色一沉,用着严肃的语气问道:“杜先生为何发笑?生死攸关,也值得可笑?恕在下愚昧,不知杜先生是笑看生死之大能?还是看不懂其中关窍之匹夫。”
“呃!”
这话说的有些狠了。
杜子轩被呛了一下,不悦道:“那郑先生就说说,在下现在好好的,拥有属下近千,又是刚刚拿下县城,可谓是局面一片大好。又有什么理由去担心生死之事呢?”
“这个……”
“杜少爷也太急了些,安心发展还可以。假以时日,杜少爷必会一飞冲天。只是可惜,您在立足未稳之时,拿下了县城,打乱了原有的平衡态势,纵然您有天大的本事,怕是也要大祸临头了!”
“靠!”
杜子轩暗暗骂了一声。说了这么多,还不是来吓唬老子,老子还不知道这些?再说,老子岂是泥捏的?又有何惧之有?
没了耐心,杜子轩都想赶人了。敷衍道:“这么说,郑先生是来指点迷津了?”
郑钧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轻轻摇了摇头,不慌不忙地说:“指点迷津倒不敢说。只是,这四大家族,在上面可是有人的。他们的关系网,错综复杂,轻易招惹不得。要不然,我也不会被架空。”
那是你没本事,关老子鸟事?
杜子轩不乐意了。
他爱卖关子,可今天却遇见个更爱卖关子的人。当真是关公面前卖大刀,吃饱撑的。当即不屑道:“那又如何?我杜家也不是吃素的。”
“哈哈哈!”
郑钧突然大笑了几声,吓了杜子轩一跳,疑惑地问道:“郑先生何故发笑?”
“呵呵!”
郑钧又轻笑了两声,突然收住。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正色道:“杜先生竟有如此雄心壮志,竟是不把北洋放在眼里。看来,是老夫多虑、多此一举了。既然如此,在下就告辞了!”
说着,郑钧起身向杜子轩抱了一拳,转身就要离去。
这话说的,说到人的心坎里去了。
杜子轩的脸色变了数变,最终垮了下来。
终日打雁,反被雁啄。
见郑钧真要走了,杜子轩也慌了。站起身,急道:“别!郑先生请留步!”
郑钧倒是留步了,可转过身却抬头望屋顶,并不理会杜子轩。
杜子轩嘴角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涩声说:“郑先生,刚才确实是在下鲁莽了。而在下也确实面临着诸多困境。还希望郑先生能指点小子呀!”
郑钧老神在在地站着不动,就是不说话。
“唉!”
见人家还是这样,杜子轩心里腻歪的不行。好不容易装回深沉,却差点失去招贤纳才的机会。
先不说这郑钧究竟有没有本事,这要是传出去自己不识良贤……
忍不住叹了口气。杜子轩无奈道:“刚才是在下不对,在这里,我先向您陪个不是。可您也不能老这样是吧!您来的目的我懂。无非就像我们鸡泽历史上的毛遂,自荐来了。在下刚才是有错,可也表明了态度不是?您再这样下去,咱可真就没得谈了。我虽然是遇到了点麻烦,可我也不会坐以待毙呀!办法总会有的。再说,我杜子轩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总不能跪下来求您吧!”
“哈哈!我就说嘛!您杜少爷是有大魄力的人。岂会没有识人之能?又怎会没有丝毫度量?看来老夫没白跑一趟,开始您要是不装,不就得了?”
“呃……”
杜子轩尴尬地摸了下鼻子,正了正神。向着郑钧抱拳深深地鞠了一躬,真诚地道:“还请先生指点呀!”
郑钧环顾了下四周,轻声说:“这件事情很重要,不能泄密。就在这里说?小心隔墙有耳呀!”
“啊!”
杜子轩反应了过来,拉着郑钧的手就往后宅走,边有还边说:“走!我们里面说话……”
——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借用我的身份。我会跟我的同窗好友写信,他在北洋政府任职,我会跟他说,是我邀请联合你,我们里应外合,一起拔除掉了四大家族这颗毒牙。相信,只要有他的居中调和,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这样,最多也是内部的事情。不会引起有心人的太大关注。”
“秒!秒啊!先生大才啊!竟然能想象得到如此应对之法。真是我辈楷模啊!”
“哪里,哪里!过奖,过奖!”
“客气,客气!您真是太谦虚了。”
虽然郑钧的提议,听起来倒是能够轻松解决眼前的困境。可他不知道郑钧的为人如何,只有照着马屁乱拍一通了。
而郑钧,对杜子轩的认知,也是略知皮毛,也没有对杜子轩真正交心。他是个有傲气的人,更没有拜服在杜子轩的‘王八之气’之下。
他们目前的关系,也仅仅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我郑钧不敢说学富五车,却也是熟读圣贤书长大的。满腹经纶虽不敢当,可治理地方还是勉强可以的。”
“先生大才!那,先生就继续做这县长吧!”
“这样不好吧!就跟在下故意借用才华要官似的。”
“哪能呢?哪能呢!我说行,看谁敢说半个不字!再者说,我还觉得先生这是屈才了呢!”
“过奖,过奖!那,在下就勉为其难接受了……”
——
“呼!”
送走了来人,杜子轩长长地舒了口气。拿下县城,打败四大家族后会引起怎样的后患,杜子轩并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两相害而取其轻。拿下四大家族是当务之急的事,其他的,只能往后再说了。
如今,这郑均突然弄出这么一出,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而那解决之法……
“哒哒哒!”
正在杜子轩走神的时候,门被敲响,把他拉回了神。
“进来!”
一个穿着军装式样的人走了进来,向着杜子轩敬了一个军礼,一脸怪异道:“报告指挥官!褚庄的刘……留观章求见。”
“什么?”
杜子轩一惊,刚刚得以平静的心情起伏不定,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一瞬间,陷入了呆滞。
“指……少爷,少爷?”
“啊?”
“褚庄的留观章求见。”
“呃!那个,就说我不在。”
来人一脸黑线,脸色更加怪异。小声提醒道:“少爷,不仅留观章来了,他们的几十个自家兄弟也来了。除了这兄弟仨,其余都在后门堵着……”
杜子轩脸上青筋爆起,满头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