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入镇住宿者全部集合！”穆云卫们大声再次一吼，叫动了凄惨营地里的所有人。
他们目光里闪着不容置疑的寒光，似乎谁敢不从就要动手。
浩大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行动间声音吵杂。
甲飞梁青等人一愣，这里的冷空气忽然一变。梁青还搭着甲飞的肩膀，而甲飞看向了甲叔跟哑火……
在南凌迁徙部队开始行动时，石溪镇这边的人潮也慢慢退却，皆都不允许再待下去。有一队穆云卫出现在大街道上，其中一人一个手刀拍晕一名带剑的壮汉。
还有人待在原地不动，有穆云卫投来冷冽目光，让他们心颤感觉被一群狼盯上。在威逼和武力下，待在镇子里的人总算完全离开了。
而一条小巷子里，一个身影埋头狂奔。
那是一道瘦弱的影子，想必随便来一个穆云卫都可随手制服。她边擦泪边低头跑着，看起来伤心极了。
“呜……”小愁尽量让自己哭得小声一点，她无法理解，那个白发少年的想法，她也被一句看起来微不足道的话伤透了心，在重拾女人心时她才知道自己原来是一个多么敏感的人。
她不知道，在他口中的小飞，此刻被绝望缠绕，快要失去信心，不当少爷。
可是她也经受着和甲飞同样的痛苦。
好不容易被人认可，可是那却只是那个人的心血来潮，那个人的玩笑罢了。就像先让你升到天堂再告诉你那其实是把你打入更深的地狱。
到底是甲飞不知道表达，还是她无法理解；到底是甲飞的错，还是她的错？她不知道，只了解到，此刻的甲飞心里，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因为“我是少爷”罢了。
“少爷！少爷……少爷！”小愁哽咽着，恨透了这个词，把它和甲飞绑在了一起。
“为什么你嘴边只有少爷！”小愁一擦泪，跑向了镇外。
跑向河边。
现在大概八点半了，夜里有月光照路。
小愁的眼睛在昏暗里如夜猫眼一般既危险又闪着寒光。
她能看见更多，因为她经常站在河边看远方，视力极好。
那条河就像指明灯般在发出哗哗声，有微风在河边拂过。
踩在草地上，小愁开始沿河边走，要去找那块大石头。只有那块大石头才是她钟爱的坐骑。
在河边声音的种类较少，能够使人渐渐静下心来。小愁呼吸了一口空气，感觉身心放松了。可是全身的酸软感无法褪去。
她没有说话，或者还无法敞开心扉说。
直到看到那块大石头在月下矗立，她才跑过去，一扒一蹬攀了上去。
坐在大石头上，感受着座下的一阵阵冰凉。
她抬头望向月亮，抱住了双腿，越发安静地似死物。
可是她的心却不平静，“为什么……”少女的睫毛一阵颤动。
她的眼中映射着月亮的光芒，月亮她又清冷又柔弱。
高高在上，美丽无瑕。
她张了张嘴，想从喉咙里抽出点什么话。可最后……
“为什么你这个白痴！”她脸颊微红抬起了拳头，一小拳砸在了腿上。当然只是飘飘的。
就仿佛对甲飞她也不会打得太重。
“白痴白痴白痴！”小愁不停地捶打着自己的小腿大腿，微微恼怒。
为什么你那么喜欢唬人，一开始说我是女人，然后又说我很漂亮，然后还说……
小愁猛然把自己的头埋在双腿里。
其实我根本不漂亮嘛……“呜呜……”
骗人的，都是骗人的！
“是啊，你就是一个笨蛋……”
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遇上这么多烦恼……小愁拉扯着自己的衣服。
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换这种衣服。
其实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被人叫做少年……
她埋头不知道说些什么，声音不清楚。
为什么……
我也不想被当成男的嘛，一直以来都没有话说和好没理解力。
好想换很多好看的衣服，好想……好想……
被叫做男人的苦衷，说来也就是这样么……
被人叫做小姐，也只有我能被感动。
为什么为什么……
只有我会这么认为……
到底什么才是完美，什么才是男人女人？难道生下来就是被选择的吗？女人肯定是一类麻烦多愁善感的生物吗？
她微微抬头，露出两只眼睛看着天地。
不过是……不过是一个白痴……
有什么资格评论我！她脑中闪过那个少年，尽管脸上浮起一片泪的霞红。
就算没有你我也能活到最后……她嘟着嘴小声喃喃。
总有一天要让你看到我最漂亮的样子，让你没资格搭理我……
她嘴里说着，在擦那些微的眼泪。
对石头江河月亮天地这片空间倾诉，她隐藏在最深处的话，发泄完后才终于说出来。
对不起……都是都是你……没资格让你喜欢我……
“对不起！喜欢你，可是配不上你！”她紧闭眼仰头小吼了一声，红到脖子。还怕什么人听到？
然后又迅速把头搁在腿间。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无法鼓起勇气……
尽管知道美好就在眼前，却不敢抓，难道就那么难吗？
我相信只要活下来看太阳就会有幸福，可是老天你骗我……她看天的神色有些不善。
真的踌躇不能接受美好命运的，始终是我……
她蜷缩起来，让身体更暖和一点，浅蓝色的棉袄也缩起来，卷起褶皱。
我不想，我不想……
我不想走啊……她抬起手，狠狠擦了擦双目。
她的身子越缩越紧，离开那个地方后心就越来越痛，越远就越痛的她想哼出来，痛的想掉泪，胸口止不住地发闷。
大石头上有些水迹，它始终不为所动。远方天上的月亮越来越亮，但也越来越面相柔和。
“……”她屈着眉毛缩在腿里，“唔……”早先的泪痕也渐渐干涸了，那是跑开时流的，她从来没有哭过这么多泪。或许是因为她太贫穷不配流泪。
在心中挣扎时，一阵暖却又一阵冷，各种回忆与景象在她眼中闪过。少女柔弱，大石坚硬无比闪着冷光。河水哗啦啦流喘。
……
命运就是这个样子吗？
少女最后一问，终于问出了心中所向。
“命运……说起来笼统……可是就是这么无法抗拒，总让人无法选择。”
如果有那幸福，难道只是她在做梦吗……
难道……我就没有勇气抉择吗？像他一样……
少女心有痛感，在恸问，像是质问天地。
这时，远方射来那一束寒光，照射在脸上。
她觉得双目刺痛。按理来说她的眼睛应该比普通人强化了一些的。
少女看向了远方，是那轮圆月，寒气冲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