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历,你也来这里了?”
杨历在沉思中回过神来,“嗯,睡不着,就来了,跟我父亲聊聊天。淼淼,你也来看你哥哥了。”
“嗯,我也睡不着。”淼淼轻声应道。
两人背靠背地坐在英雄纪念碑旁,沉默不语,一时间,四处显得异常寂静。
“杨历,他们为什么要死去?为什么要让我们失去至亲的家人呢?”淼淼依然低着头,双眼紧闭,两行泪珠轻轻滑过她的脸庞。
“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有时候我会去想,我从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但最后都没有答案。”
两人又开始沉默起来。
当天空中泛起鱼肚白,第一缕的阳光透过云层,撒在村寨的房檐上时,寨子里的众人已经换穿上传统的苗装,整齐地集结在家族宗祠正殿当中,但谁也没有说话。
家族宗祠正殿里,先祖遗像前摆放着一副冰棺,上面盖着一面白麻布,麻布上清晰地绣着先祖的遗像,三个头部均长着双角,怒目圆睁,六条胳膊拿着刀、枪、剑、戟、斧、盾,威武得让人生畏。老寨主就静静地躺在冰棺里面,显得安详、慈爱。
一阵芦笙奏起,几个芦笙匠翩然起舞,边吹边跳,老寨主的子孙们肃然下跪,面对着逝去的亲人,放声嚎哭,顿时间,三十一名家族新守护也跟随着其他前辈纷纷下跪,为这位慈爱的寨主尽最后的一份孝道。
日上中天,烈日炎炎,即便如此,却没有一个孝子感觉到半分倦容;骤然间,天上又开始乌云骤集,滂沱大雨倾泻而下,即便如此,却没有一个孝子深感一点冷意,心中的那份难舍难离越发强烈。每个人,都只会强忍着泪水,默默的守候在老寨主身边,陪伴着他走完这一程。
芦笙奏乐此起彼伏,打破深山中夜晚的寂静;纸钱燃烧的火焰,照亮家族宗祠漆黑的夜空;子孙、族人的陪伴,填满老寨主最后的旅程。。。。。。
第二天清晨,英雄陵园里,五叔作为寨主的长子,抽泣着念着祭文,也念着作为子女追忆父亲的哀伤。
“。。。。。。我的父亲,虽然个子不高,但却用他伟岸的身躯支撑起这个家庭;对子女是那么的严肃,但就是用这种方式,言传身教的教育着我们这一代人。当儿女们长大成人,可以接过父亲重担的时候,当父亲应该功成身退安享晚年的时候,他却悄然离去,甚至没有留下一句叮嘱,一份遗言。树欲止而风不息,子欲养而亲不待,不孝子还没来得及好好地看清父亲的面孔,还没得及牵一下父亲的双手,还没来得及跟父亲说一句我爱你,他已离去。你安息吧,你的儿女们已经长大,我们为你骄傲,以后将接过你的重担,撑起这个家,也像你一样,撑起这个家族。。。。。。”
老寨主的棺椁在清晨第一缕阳光再次来临之前下葬,众人依然沉浸在哀痛中。
杨历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那枚徽章,直直的跪在英雄碑前,低头不语,杨淼淼偎依在他身旁,静静地守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