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文正在闭眼想着一会是不是要按小护士说的那样去皮肤科看看自己的额头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忽然听见楼道上有脚步声传来,安文睁开了双眼,坐直了起来,只见门被推开了,进来了两个人,一个是中年人,穿着不算太得体的普通西装,另一个比较年轻大约二十出头,应该就是之前护士他们说的工友了。
看到安文醒来,那位衣着较好的中年人很是兴奋地对安文打招呼:
“小伙子,醒了就好,没大碍吧,昨天中午可吓坏我们了,就差那么一丁点儿那根50口径的钢管就砸到你身上了,真是好悬啊。你昏迷的这两天,我和队里的其他工友都很担心你。”
随后,那位中年人顺带着自我介绍了下,他姓顾叫顾元春,赣北人,另一位也是他老家带过来的族人。安文这才得知顾元春是个小包工头,带着二十几个人接下了那栋楼部分楼层的装修业务,才刚刚搭好脚手架,材料送上去还没几天就出了这事,这两天没少吃乙方的挂落。
现在安文醒过来了,他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如若安文有个三长两短的,那他们肯定也要承担相当大的责任,赔钱不说,如果因此被人举报到建设主管部门,搞不好整个包工队都得散伙,他作为工头更是要吃大亏,因为当地人再也不会把装修业务交给他们做了。
和他们聊了一会,安文和顾元春他们也渐渐熟络了起来,毕竟身体并无大碍,安文也就当是睡了两天,而责任也不是全部归咎于顾元春他们,毕竟都是出来做工的,既然没有受大的伤害,也没有额外的损失,只要他们承担了相关的医药费,安文也就不打算为自己争取什么了。
想了想安文就慢慢组织了一下要说的话:
“顾先生,我住院两天了,刚刚护士说您之前预交了三千块钱,这两天的医药费大约需要一千多,您看……”
安文顿了一下,顾元春就直接接了过去:“叫我顾大叔吧,我家小子和你差不多年纪,医药费你就不用担心了,那是我们应该承担的,只要你人没事就好。小安你应该也不是本地人吧,是出来做工的吗,要是有什么困难,只要我们能帮得上的,尽管和我说。”
听到这位顾大叔这么爽快,安文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只得点头称是。
顾元春又问了他的一些近况,得知他在一个工厂做工三个月都没拿到工资就被迫离开了,不禁愤怒了起来,直言那X工厂冲裁部的管理实在是太过分了,这个场子,迟早得找回来,毕竟还四五千块工资,也不是小钱了。
这时候顾元春知道了安文这几天居无定所,连吃饭的钱都没有,气愤之余,也寻思着是不是给一点帮助,好让他在生活上好过一点,饮食起居没有压力,终归还有时间出去找活干的不是,只要肯努力到哪儿都能吃喝不愁。
安文又向顾元春他们打听那个女孩子的事情,得知那女孩没事,就是胳膊被安文拽得有些疼,似乎是肌肉被拉瘀伤了,另外膝盖破了点皮,其他并不打紧,抹点药,过几天也就好了。那女孩早上还和一个姐妹一起来过,只是现在是下午了,还没见她来。
安文的衣服还在那女孩那里,钱夹应该也是在她那里吧,也不知道她看到钱夹空得可以跑老鼠心里会怎么想,想到这里,安文觉得脸有些发烫,丢人哪。
顾元春说他知道那女孩取走了安文的衣物,应该是拿去洗了,这时候才下午三点多,应该再过个把钟头她就会来病房。于是顾元春就直接告诉安文:“那女娃也是命大,摊上了你,要不指不定要出多大的事,那钢管重达两百多斤,要是砸到了,非死即残,也得亏有你拉她一把。再过一会她应该就会过来,就不知道会不会把你衣服带过来,到现在她还不知道你已经醒了。不过没关系的,你还是在医院多养几天,好让医生多观察一下,钱不够我等下再去交一部分。”
安文听了这话,暗叹了下,也就不好去提今天就出院,也就先不去想这事了。只说要是那女孩把衣服送过来了,就打算直接出院,毕竟总躺在病床上也不是办法。
顾元春没反驳,还是以安文的意见为主,坐了一会,就说要回去盯着那些工人,省得再出什么岔子,问安文需不需要让他侄子留下来陪他,安文赶紧说不用,让他们先去忙,于是,顾元春也没多说什么,留下了他的手机号,并告诉他有情况随时给他打电话。随后两人又去医生了那里,也不知道交代了什么,临走时候,又交了两千块钱,这还是在安文办理出院手续时候才知道的。
来探视的工头他们走了,安文也就重新放松了下来,这一放松不打紧,肚子终于开始闹腾了起来,咕咕咕响唱起了空城计,他昏迷两天,可是没吃过任何食物,都是靠输液维持身体能量所需。而现在他醒来都差不多两个小时了,终于是感觉到饿了。
看了一眼床头柜这边,有两个袋子,随手拎了过来,一袋装了几个罐头,另一袋装了一些水果,有苹果和香蕉。
这应该是工头他们留下的吧。也没多想,抓起一个苹果,也不擦,直接就咔嚓咔嚓啃了起来,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嘛,这时候也顾不上这些了,牙口好,吃得就快,三下两下就把苹果啃得只剩下一个核,随手向床尾一侧的小垃圾桶一丢,没丢准,落地上了。
安文正待伸手拿起一个香蕉,一见刚刚把果核丢地上了,不禁暗骂了一声,也不想动身去捡,悄悄一扫病房,没人,门也是关着的,于是他就想试试自己的念力看是不是还在。
只见他盯着那个果核片刻,感觉视线已经包裹住了果核,便将视线往垃圾桶上方移动。很顺利,果核被移动到垃圾桶上方,安文没有急着将果核丢下,而是快速将视线左右摇摆了下,只见果核也随着左右晃了一米多,还是稳稳地飘浮在空中,眼见着还在一点点地微微抖动着。
安文慢慢转头,只见果核随着他的视线在空中向一边快速横移到另一侧,大约有三四米距离,安文又快速把头偏到另一边,只见果核飞快地逐渐加速前进六七米后直接掉在了地上。
嗯,速度还可以,就是要用视线一直盯着,不太方便,看来以后捡东西是可以不用弯腰了,安文心里那个美啊,浑然不知这种行为是有多么地惊世骇俗。
把果核重新用念力丢进垃圾桶,安文继续他的进食大业,一个苹果可没法让他有饱腹感,撕开了一个香蕉,照例三口就吞进肚子。
倒是没有随手将香蕉皮往垃圾桶一扔,安文想尝试一下看看念力是不是可以控制物体在空中的移动轨迹,于是他轻轻将香蕉皮向垃圾桶方向扔去,这个力度不足以让香蕉皮抵达垃圾桶上方,在扔出去的瞬间,安文将视线集中在了飞行中的香蕉皮,发现香蕉皮逐渐减速并定在了身前两米处的空中,而没有继续前进。
安文不禁有点懊恼,因为念力随着视线包裹住香蕉皮,可以控制它的状态,却无法顺利让它在空中加速减速,而必须在它静之后重新赋予某个方向前进的动力。
也就是说,现在安文要用念力改变物体飞行轨迹,都要有一个减速到静止并重新加速的过程,而不能直接在物体还在运动状态下迅速改变它的轨迹直接让它抵达指定的降落点。
关于这点,安文暂时也没什么好方法,看来还得多锻炼熟悉一下。只不过,安文的困惑不止这些,所谓的念力,会随着视线施加在物体上,那么到底是想着还是只靠视线移动才控制物体的加减速和方向呢,关于这点他也没什么好的体会。
安文清楚一点,那就是,当他盯着某件物体,光靠心里想着要将物体移动到哪里,是不行的,哪怕是默念也不行,那种发动念力的感觉,不是心里想想就可以,还是有一些其他的条件,之前他都是花了一小会儿在盯着物体,感觉物体被视线包裹,才移动视线并让物体在空中移动。
那么,视线包裹住物体,视线不动,心里想着让物体移动,是不是可行呢。安文立即试了一下,发现真的不可以,香蕉皮还是在那个位置,在他一边视线不动盯着香蕉皮一边想着往一边移动,香蕉皮果然不动。
那么,换一种做法,视线盯着物体定在空中,心里想着其他,然后移动视线,是不是依旧可以移动物体呢。
结果让安文很是沮丧,再一次失败,这次连香蕉皮都掉在地上了。看来,设想的,和现实遇到的,有着太多的差异,对于自己拥有的这个能力,安文到底还是了解得极其有限,而实际应用也不过四五次罢了。
在他看来,最困难的是,视线集中精力盯着物体的同时还要感到视线包裹住物体并最终保持注意力集中在这个物体上,然后才能移动视线驱动物体,这个过程,对注意力要求太高了,稍微一放松都不行。
真是麻烦,在发现搞不清楚念力发动所需的心理和精神上所需的条件之后,安文有了些许懊恼,索性不去想这个问题,再一次用和以前一样的规矩中规的老办法把香蕉皮控制着往垃圾桶一扔了事。
还是继续着自己的进食大业实在,他始终相信,吃到肚子里的,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三下两下,又吃下了两根香蕉,连带一罐罐头,终于有了些饱腹感,长长吐了口气,嗯,那罐头似乎太甜了点,弄得嘴里都是甜味,不得已,又继续剥开一根香蕉吃了,压压味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望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已经五点几分了,他有一种感觉,那个女孩应该是已经到了。待会该和她怎么打招呼呢,她又长的是什么模样?安文很少有与陌生女孩打交道的经历,突然感觉心里还是有点忐忑。
就在他才想到那个女孩,楼道上就响起了清脆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