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姐妹俩和舅舅舅妈都在医院里,每一项检查结果出来都不容乐观,到最后舅妈抹着泪对护士说其余的检查结果出来了通知他们去护士站拿就可以了,不用送到病房去,甘丽瑛受的打击够多了。
晚上,舅妈留在医院陪护。舅舅带着姐妹俩回了家。家里座机电话来电显示的灯一直亮着,吕佳蘅按了上翻键,一共三个未接来电,都是纪律打来的。她没有回过去,洗漱完就上床睡觉了,躺在床上却睡不着,脑袋沉沉的,乱乱的。
母亲的病十有八九是确诊了,同病房里还住着一个姓商的阿姨,三十出头,已被确诊为乳腺癌,刚做了双乳切除手术。今天,护士帮她消毒的时候,吕佳蘅从帘子缝隙中看到了她的伤口,只看了一眼她就受不了了,跑出病房在走廊尽头把泪水擦干了才回去。
商阿姨正躺在床上和母亲聊天。
“以前,我不怎么喜欢穿胸罩,尤其是带钢圈的那种,穿着特不舒服。上学的时候,因为胸部发育得太好,还为此苦恼过,那时特羡慕胸部平平的女生。现在好了,移走了两座大山,变成了一马平川。以后再也不用穿胸罩了,能省不少钱呢!”
甘丽瑛微微笑了下,问她伤口痛不痛。商阿姨说两个碗口大的创面怎么可能不痛,动一下都痛得要死,医生说她发现得早,病灶切除得也早,治好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她说特别羡慕甘丽瑛,有两个那么懂事那么漂亮的女儿,她是做生意的,平时太忙,忙得连生孩子的时间都没有。如今活了三十多岁,得了这个病再回头看,挣再多的钱都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和一个健全的家庭重要。要是时间可以重来,她会选择在二十多岁的时候踏踏实实的结婚生子,而不是风里来雨里去的为事业打拼。
余医生查房的时候,把舅舅舅妈叫出去,告诉他们手术的时间初步定了,让他们做好准备。如果病理活检的结果出来是恶性的,双乳是切除还是做保守治疗让他们考虑一下。舅妈当时哭着说只要人能保住,切就切吧……
吕佳蘅翻了个身,想和姐姐说说话。姐姐却背对着她,被子蒙住了大半个头,不知道睡着了没。姐姐这两天一定累坏了吧!
五年前父母离婚,父亲走的那天,姐姐大哭了一场,而她却无论如何哭不出来。如今,母亲生病住院,她不知流了多少泪,哭了多少回,姐姐却连一滴泪都没有落,安慰了这个安慰那个,忙前忙后,老练得不像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姑娘。
吕佳凝心里何尝不难过,但是从母亲住院的那一刻起,她就意识到自己肩上的责任有多重。母亲重病,需要人照料,生死未卜。妹妹还小,对母亲和她非常依赖,她不能撒手不管。
生活的变故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可她还是扛了起来。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任泪水无声滑落,打湿了枕巾。她终究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姑娘。
周一,舅舅和舅妈在医院照顾甘丽瑛,姐妹俩照常去上学。
吕佳蘅昨晚失眠,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做了一个破碎不堪的梦,乱糟糟的。上课时,她的精神有些涣散,老师讲了什么多半都没有听进去。大课间做完操回到教室,仍觉得昏昏沉沉的,她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睁开眼,看到纪律坐在她的前面,正盯着她瞧。
“你怎么了?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一样。”纪律关切的问道。
“没事,昨晚没有睡好。”吕佳蘅被他这么一说,不敢抬眼看他,佯装低头在书包里找课本。
“昨天我打电话没人接,你们不在家吗?”
“嗯,家里有点事,我舅舅和舅妈来了……”吕佳蘅说得含含糊糊,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她不希望纪律知道她家中发生的事。
纪律也没有多想,让她趁上课前还有点时间休息一下。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掏出手机玩起了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