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律走出急诊楼,外头明晃晃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司机把车开过来,他上了车,心乱如麻,习惯性的就去摸放在一旁的西装口袋里的烟。
他按下车窗,点着烟,一口接一口的吸了起来。
想起刚才她嘱咐他的话,她说他身上有股烟味,劝他少吸烟,吸烟对身体不好。
他拧着眉头,一根接一根的吸,像是在怄气一般,直到把烟盒里的烟全部吸完才停止。
他手里紧紧攥着变形的烟盒,当司机问他要不要先去吃午饭时,他说不吃了,直接去公司好了。
菠萝鸡米饭,川贝炖雪梨,呵……这么贤惠!这么体贴啊!绝世好男人呢!
他的心里酸溜溜的,回到公司,头痛欲裂,躺在办公室的长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脑袋昏沉沉的,似醒似睡。
这么多年,心乱如麻还是第一次。不,确切地讲,还有点害怕。
害怕现实会狠狠甩他一耳光,把他彻底打清醒。
他早就过了冲动的年纪,早已不是那情窦初开的少年,可是做出的事还是如魔鬼附体那样冲动。
该死的冲动。
如果吕医生已经嫁作人妇,他这样饱含深情的看她,殷切的邀请她,不是一场笑话吗?说不定她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思,在心里鄙视了他很多遍。
谋定而后动,是他一向坚持的策略,怎么一遇到感情的事就变成了白痴?
还是她给他的感觉,太像他始终放在心间的HY,亦或者是他一厢情愿的希望她就是HY?
也可能,虽然他不承认,但他已这么做了。他想试着找一个有感觉的女孩来终结他对HY的幻想。
幻想,十年,太累了……
手机震动,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屏显是宗炜来电,他按下接听键。
“哎,我说,你就走了啊?不是说好了要出海喝一杯的吗?”
“又回来了……”
“什么?你回去又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宗炜很是惊讶,心想这货不嫌累啊!
“今天上午。”他揉着额头坐起来。
“听你声音有点不大对啊!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头有点痛。”
“怎么搞的?有没有去看医生?”
“看了……”他叹了口气,“看了后头更痛了。”
不光头痛,心也闷闷的痛。
“你看的什么医生?神经科吗?”
“我应该去看看神经科的,我最近确实有点神经。”他按着太阳穴,忽然想起什么,便问道:“上次我们聚会,好像听你们说起一个中学同学,Z大医学院毕业的,很受男生欢迎的那个,她叫什么名字?”
宗炜满额黑线,我靠!敢情那晚他们说了半天,他没听进去啊?怪不得大家都看他时,这货一脸懵逼。
可是吕佳蘅这三个字对他而言不应该是如雷贯耳的吗?这么多年不见,他不应该竖着耳朵一个字一个字的听吗?
见宗炜半天没有回复,他看了下手机,屏幕亮着,显示还在通话中。
“你在听吗?她叫什么名字?”
“我们那晚说的是吕佳蘅啊!你是完全没听吗?”
吕佳蘅……
纪律忽地一下站起来,动作太突然,他本来就有些头重脚轻,这一下竟差点栽倒。还好他扶着桌子站稳了脚步,等到头没那么晕了,他颤着声音问:“你们说的是吕佳蘅?第一人民医院急诊外科的吕医生?”
“嗯哪!你见过她了?”宗炜激动的问。
半响,纪律才喃喃道:“见过了,原来就是她啊,怪不得……”
怪不得那么漂亮,怪不得他一见她就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亲切,觉得像自己人……
也许这个形容并不恰当,可这就是他的直觉。
“她有没有拿刀砍你?”宗炜是吼着问的,话说出口他又自言自语道:“不对不对,她不会拿刀砍你,她只会拿针筒扎你。哎哎哎!快跟我讲讲,你怎么突然心血来潮想去见她了?见了面,她有没有说什么?”
“你怎么这么激动?”纪律诧异。
“啊……”
“我去见她,你激动什么?”纪律又问了一句。
“呃……”
“她是我们的中学同学,可我怎么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靠!你还是人吗?她……她没有拿酒精泼你?没有用针筒扎你吗?“
“没有,她好像不认识我……”
“……”
“难道她没有认出我?”
“……我代表全世界对你说一声,活该。”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活该。”
“能不能说得具体点?”
“你自己琢磨吧,我要出庭了,回聊!”
言毕,电话就挂断了。
纪律慢慢垂下手臂,双目无神的看着窗外,内心却涌流激荡着。
她究竟有没有认出他?
那晚,听到他们说起她,他像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曾有男生用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向她告白?
有个特别优秀的男生追了她八年,那男生叫景什么来着?
这么说,她还没有结婚!
纪律的心狂跳不已,像经过百米冲刺终于赶上最后一班车那般。
没结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