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夏老先生早就知道。”徐木半天才开口。
“若是说清清楚楚的知道，你可就冤枉老夫了。”夏成风面色淡然，“只不过老夫在帮你看病的时候，心中已有了七八分把握。”
“在你昏睡期间，老朽曾拿你的一枚鳞片检查过，发现鳞片年岁已有几年之久。可反观小友身上黑色鳞片发展的状况，并没有太过迅猛。这种情况基本只会发生在那些没有灵根的凡人身上。若是一个有灵根资质的人，老朽推算只需一年，妖化便可彻底完成。”
“小友还未曾听过‘妖化’这个词吧？”他忽然解释道，“你的怪疾并不是世俗中通常意义下的疾病。在你的身体某处，埋藏着一个引起你这一切症状的妖邪之物。老朽从古籍上看到，这妖邪之物被称作‘妖种’。妖种有何来历，有着成千上万的说法。”
“最广为流传的就是，妖种乃是某些大妖为了延续种族，对其他生灵种下的印记。印记会慢慢转化寄主的身体，使其同化成原本族类的体质。这个过程就是妖化。”
“妖，同样需要吸纳天地灵气。所以，妖种在一副凡人的躯体上，因为凡人对灵气的感应力几乎没有，妖化过程会进行的极为缓慢。”
夏成风停顿片刻，“所以老朽在发觉小友的妖化过程进行的尤为缓慢时，心中已有几分确定，小友是没有灵根的。”
他接着说，“只不过单凭老夫的猜测，毕竟没有什么太确实的依据，小友可能理解老朽这般做法？”
“夏老自有夏老的考虑。”徐木说。
“我没有灵根的事已成定局，再追究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况且我又能拿什么追究呢？”
“不知小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夏老，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徐木凝视着老者，“我身上的幻术，它的效力能维持多久？”
“我也不知。”夏成风说，“你只需注意，当你开始能触摸到皮肤上渐渐出现鳞片质感时，幻术少则三五天，多则一个月，就会彻底失效。”
“过去有人用过这幻术吗？”
夏成风沉吟一会，“有的，老朽想起来了。”
“这般说来，小友在一年之内，似乎都不必太过担心。那位朋友的症状比你似乎还要严重些，但他维持正常的姿态也足有一年之久。”
“那么，一年之后，不知我该如何是好？”徐木说，“夏老曾说这一次已由李秉师兄替我打点一切，却不知这幻术的代价有多高呢？”
夏成风老人一怔，目光一转，竟有些奇怪的望着他，“你原来不知道呢。”
“老朽之所以替你施展此术，是因为欠了李秉一个大人情。既是人情，自然不取分毫。但若是你再让老夫替你施展此术，人情已清，老朽也只会就事论事的。”
“代价有多高？”
“你绝对无法承受。老朽不愿断你希望。”夏成风说，“十个月后，若你还心怀此念，尽管来见老夫。”
“如此看来，我无论如何是无法离开巨灵宗的。”徐木叹息一声。“可我一个没有灵根的人，怎么留在此地呢？”
“小友若要走，老朽是拦不住的。不过小友要是想留下，老朽倒有点小手段，可以帮你一帮。”
“小友虽然没有灵根，不过可以在老夫安排之下，先混个外门弟子的身份。一个外门弟子，没有人会特地去关心他有没有灵根的。”
徐木一滞，“不过今日我在广场上闹出许多动静，只怕有不少人都将我记住。”
“小友不必担心，”夏成风说，“你只需隐忍两三个月，尽量少与人打照面，到时候换一番衣着打扮，谁又还记得你呢？”
“况且，小友只要修行有成，体内有了灵力，谁还会认为你是个没有灵根的凡人吗？”
“夏老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友受妖化之苦多年了吧？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老朽明白，没有人能坦然接受。可是小友知不知道，妖化过程其实在慢慢提升你感悟天地灵气的能力。方法得当的话，你一样可以像拥有灵根的人那般吸纳天地灵气，锤炼己身，踏入修行大道。”
“人要拥有灵根才能修行，这种体质是一种灵体。而小友的妖化之体，同样也是一种灵体，不知小友可明白老夫的意思了？”
“可我也曾按照若虫所教方法试过，我几乎无法感悟到天地灵气。”
“小友信不信老夫的，由小友自己决定。老夫再多问一句，小友真的从来没有感悟到天地间那股‘气’的存在么？”
徐木沉思良久，终于说，“或许有过一次。”
“如此甚好。小友若要留下来，自己勤勉些，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夏成风老人目光闪动，“老夫最后再说一个问题。”
“小友若要踏上修行之路，非得依赖这妖化之体不可。小友现在借助幻术暂时遮掩了身形，倒不需太过担心自己的形貌。不过老夫要说的是，小友一旦开始修行，这妖化过程只会越加深入。到了一定程度，只怕再无法逆转。现在小友的妖化过程似乎还在可控制的范围内，若有机缘遇到大能之士，或许就可解除妖化状态。”
“小友可要考虑清楚。”
“一个凡人，又去哪遇上大能之士呢？”徐木沉声说。
“我愿意成为外门弟子。”
“那老朽去替小友安排一下。”夏成风赞许的点点头，转身离开。
徐木躺在竹椅上，看着屋顶上，不一会儿就累了，闭着眼休息。
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徐木还在猜脚的主人走到什么方位了，一双冰凉的手已抚上他的额头。
“呆子，让我看看你的伤势。”夏若虫轻轻说。她说着，已扯开他破烂的衣衫，开始一一检视那些青黑淤伤的地方。
凉凉的药膏在空气中散发出奇怪的味道，敷在伤口上时，先是冰冰的极舒服，不一会儿却变得炽热起来。
在这种冷热交加的感觉中，徐木始终闭着双眼，任由女子摆弄。不知过了多久，他带着昏沉的睡意进入了梦中。
十八天后，徐木来到六线楼，成为左云教习手下的一位外门弟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