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宗和玄霄回到玄家后堂,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今天,是玄家“百桌宴”的大日子,玄天宗作为主人也顾不得休息,给玄霄交代了几句,简单洗漱过后,推门出了后堂,往前厅快步走去。
玄家的人也开始忙碌了起来,长辈们一早就起来分头工作,负责前厅接待的早早在各门候着迎接四方来客,负责宴会餐饮的天没亮便指挥下人忙碌起来,整个“百桌宴”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玄家在今天俨然是玄火镇最热闹的地方。
通常这种事情,大人自会操持,玄霄也乐得清闲,离开后堂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原来,这世界上除了人,还有兽的世界。原来,凶兽也不一定是凶神恶煞的,它们也挺有性格的,而且还能跟人交朋友。原来,父亲还有这样一个看着凶猛,说话挺有意思的妖兽朋友……”
一趟兽域之行,玄霄算是小小的开了眼界,对外面的世界对了一些了解,“原来,待在家里,待在父母身边,接受庇护的自己,这十五年来,只是井底之蛙啊,那我一定也要出外闯荡一番。”
“父亲和雕叔叔说的‘此事’到底是什么?神神秘秘的。不过,终有一天我会知道的,因为他一定跟我有关。”
玄霄就这么想着念着,心中千般疑惑、万般好奇,怎么也睡不着,就这么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太阳,感受着阳光的温度和神秘的光晕,慢慢进入了梦乡。
噼里啪啦,鞭炮一串接着一串的点燃,在烟与尘、酒与菜的环境中,一波又一波的客人前来道贺,与玄家推杯换盏,谈着不咸不淡的情谊,说着不尽不实的话,烟云缭绕,热热闹闹。
百桌宴从中午一直吃到晚上,玄霄下午就被父亲派人叫了起来,作为宴会的主角之一,被父亲带着到各桌去打个招呼,来来回回,无数似曾相似的夸赞之声不绝于耳。
与玄家这里人声鼎沸的热闹景象相比,玄火镇的万家灯火都黯然失色。
玄火镇东北角,有一座废弃的草庙,平日除了一些穷人和落魄的江湖人士偶尔落脚,称得上是荒无人烟。
不过今天比较特别,破草庙中居然来了许许多多的陌生人,清一色的黑色夜行衣、黑巾蒙面,手中握着寒光渗人的武器,仅仅露出的双眼透着冰冷和空洞。
其中一人双手抬起抱拳道,“大哥,我们几时行动?”
黑衣人的对面,一位同样身穿黑衣之人正坐在草庙门口,抬头望着渐渐漆黑的夜空。他始终没有任何动作,众人也不敢擅自行动。
忽然,夜空之中一道银光闪现,从天际之上从玄火镇这边直泻而下,如流星划过天际,又如闪电横跨长空。
“动手吧,记住一定要抓活的。”黑衣人右手凌空画下,做了一个行动的动作,十几位黑衣人借着夜色隐没如玄火镇的夜空之中。如果有人恰巧路人,一定会发现他右手所知的地方,正是玄家府邸所在。
“霄儿,你真是我们玄家的救星,我玄家能够今天的场面,多亏了你这个小天才啊,以前七叔我多有怠慢,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跟七叔说,我一定待你如己出,哈哈。”
此时的玄家演武场,百日宴的客人相继散去,只留下玄家的老老少少,不过大多数人已经是喝得东倒西歪,与周公为伴去了。一个脸色通红的中年汉子,摇晃着脚步走到玄霄跟前,一把抱住他,唾沫星子乱飞。玄霄只觉的满口酒气扑面而来,差点没当场呕吐,至于他说了什么也就听不到了。
有人开了头,平日里瞧不上玄霄的,对他和父亲多番出言嘲笑的叔叔门,在酒劲的帮助下,红着脸把自己做不了的事情做了,一个个乘机和玄霄套近乎,拉关系,深怕落于人后。
“霄儿,九叔这里有本珍藏的武技,等明天一早叔叔就送你。”
“霄儿,武技算什么,我这里有一个偶然得到的法术口诀,你什么时候有空来我府上坐坐,我亲自传授给你。”
“……”
真是贫贱时方知恩重,富贵时才晓情薄。玄霄听的烦了,借故离开此刻,一溜烟的跑开,只能用“逃离”来形容。
一路上,所有人见到自己都是客客气气的,就连平时跟自己很不对眼,动手过几次的堂表兄弟,看到自己马上快步推开,躲着自己走,人情世故,以至于斯。
玄霄一路跑,飞快的朝着后山玄风林奔去,相比前厅的乌烟瘴气,玄霄更喜欢这里的万籁俱寂。夜风习习,吹拂起玄霄的长发,他随手摘下一片树叶,迎着风轻轻吹奏,夜色动人。
夜越来越深了,玄家前厅的喧闹之声也慢慢停歇,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一道银色的闪电,带着轰隆隆的巨响划过天际,照亮整个天空,在这个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耀目。
“咦,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呢……”玄霄停止了吹奏,闪电照亮下的玄家演武场,不仅灯光暗淡,居然连人声都没有,透着古怪啊,玄霄心中莫名一惊,“父亲。”
于是,他加快脚步,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去,许是无中生有的担忧,他跑得飞快,生怕有什么担心的事情发生。
本应灯火通明的玄家,此刻在玄霄的四周都化作了黑暗,只有天空的明月和星星发出微弱的光芒,“千万不要出事啊”,玄霄在自己的心中默念了千百遍。
不过,人越是怕什么,就越容易发生什么。
玄家演武场,所有参与宴会之人都横七竖八的倒在了地上,浓浓的血腥气充斥在天空中,玄家之人竟然被人一击致命,他们死前还挂着笑容,在死的那一刻仍然挂着,只是笑容僵在脸上,双眼带着惊恐万分的神色,倒在血泊之中。
“父亲、父亲、父亲”,看着满地的尸体,玄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父亲,就算是第一次看到杀人,他也感觉不到害怕,只是在一堆堆尸体之中不停的翻找着父亲的身影。
连续找了十几个人都没有发现玄天宗,他心中有些侥幸,也许父亲还没被害吧,毕竟父亲是这里最厉害的人,他仍旧不放弃寻找,却没有发现黑夜之中,死亡的威胁正在悄悄逼近。
在夜黑的掩护下,十几个黑衣人从演武场四面冲了出来,手中握着兀自带血的兵器,朝着玄霄慢慢围拢。
一百步,八十步,五十步,十步……
不过,他们显然低估了一个十五岁少年的实力。玄霄血脉之力达到天品,远远高处在场之人,血脉之力越高,对血的敏感度就越高,对次一级的血脉更有绝对的感知力。
感到凶手的临近,玄霄心中的愤怒无以复加,翻过无数具亲人的尸体,却没有找到父亲,玄霄的双眼如满地的鲜血,越来越红,无声的咆哮在身体中回荡,赤红的血光在玄霄的周身闪现。
就在黑衣人要靠近玄霄,将之手到擒来之时,演武场中红光滔天,玄霄如一头嗜血的凶魔,瞪着血红的双眼冷冷的注视着众人,“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杀我玄家?”
玄霄的全身的血光一闪再闪,十几个黑衣人仿佛受到重击,手中的兵器叮叮当当落了一地,所有人被一双双无形的红色巨手扼住咽喉,在空中挣扎不已。
“啊!”只要玄霄一个念头,便能取了几人的姓名。
“你看这是谁?快放了他们。”突然,一个黑衣人手里抓着一个人,站在玄霄的身后,大声呵斥着玄霄。
玄霄转过身来,多么希望父亲没有落在他们手中,但他披头散发的男子,分明就是与自己朝夕相处了十五载的父亲,“你快放了我父亲。”
“霄儿,不要管我,你快走!”玄天宗被黑衣人制住,只能朝着玄霄拼命呼喊。
“你先放了他们,否则,我动动手指,你父亲就要去阎王爷那报道了。”黑衣人手中用劲,玄天宗的空中喷出一大口鲜血,气息又弱了几分。
父亲不能不救,红光在玄霄的身上逐渐散去,他重重跪在地上,望着父亲。而没有了束缚,众黑衣人已将玄霄团团围住。
“哈哈,今天除了你,这里所有人都得死。”前方的黑衣人发出狰狞的笑容,手中寒光一闪,玄天宗的脖颈处鲜血如泉喷,被他一脚朝着玄霄踢了过来。
“不啊,父亲。你们到底是谁,你们今日如此对付我玄家,他人我必十倍、百倍偿还。”看着气若游丝,血染衣襟的父亲,玄霄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他朝着四周的黑衣人疯狂的嘶吼,状若疯狂。
“不要哭,好好活下去……”玄天宗艰难伸出颤抖的手,用尽最后的力气抚摸着儿子的脸,将他的容颜牢牢记在心里,“好好活着,才能报仇。”
“可惜了,也算得上是个人才,别磨蹭了,带走。”
“啊……”父亲的死,让玄霄彻底陷入疯狂,赤红的血光再次出现,比之前更强大的力量波动朝着众人袭去。
黑衣人不敢怠慢,连忙后退,一边退,一边朝着天际呼喊,“还不动手?”
天际之上,那道巨大的银色闪电再次诡异的出现,带着雷霆万钧的灭世之威,至天际而来,朝着玄霄的身体而来。天地巨威,撼天动地。
“砰”,白光红光对碰,玄霄晕了过去,众人大喜。
“天魔雷”,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玄家演武场中凭空出现一道白光,一个白衣白发的老者出现在玄霄的身边,将必死之局挡了下来,“你们居然胆敢扰乱人间,今天就都别走了。”
也不见老者如何动作,黑衣人的身前白光一闪,瞬间化作飞灰,消失在夜空之中,只有天际的雷霆与白光缠斗了几合,发出一声惨呼,远远逃遁开去,不在在做逗留。
“哼,算你识相。”老者一击不中,也不追赶,哼了一声,抱起玄霄也消失在了夜色中。
“没道理啊,少主的血脉之力若无适当的机缘,是无法突破的,怎么会如此早就觉醒到天品程度?”
一座简陋的屋舍,老者右手按在玄霄的脉门之上,左手拂须,摇头不止。随即,老者解开玄霄的衣衫,眼光在玄霄的身上来回扫动。
“咦,原来如此。”老者左手虚空画符,点在玄霄的心口出,一道蓝光从玄霄的胸前闪出,“蓝灵九凤戒?”
老者左手再次点在蓝灵九凤戒的蓝光之上,静静的凝望着这枚古朴又灵气逼人的戒指,“吱吱”,蓝光之上忽的腾起一红一黑两道虚影。
“我不管你们何时因为什么原因进入这蓝灵九凤戒中,不过,我警告你们,如果少主有任何性命之忧,就算天涯海角,我们也会让你们形神俱灭,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说完这些,老者在玄霄身上各处穴道连点不止,再给他嘴上喂服一颗紫色的药丸,见到玄霄呼吸已然顺畅,留下一物后,化作一道清风消失在茫茫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