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车长执意让他们离开,冷栋眼圈一红,扑通一声跪在老车长的面前。多日来的相依为命,使得冷栋跟老车长之间的感情无以言明。在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是老车长收留了自己,又把自己当作儿子一样带在身边,带到这个地肥水美的地方。如今自己惹下祸端,却要老车长来为自己垫背,冷栋的心犹如被火烧油煎一样难受。
老车长早已看出冷栋的心思,拉过冷栋的手和蔼地说道:“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让你走还真舍不得!虽然你是个哑巴,但你机敏果敢身手不凡,肯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把你从关内一路带到这里,我也有着自己的盘算,想把你当作儿子留在身边,以便日后我能颐养天年。如今的事态已经不是你我所能左右,我只想让你带着景松和草根去一个能过日子的地方,这就是我对你的最后托付和期望。”
在老车长的一再催促下,阮景松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服,带了些路上的零食,打起包裹,拉着草根跟冷栋刚要出门,忽听外面一阵嘈杂之声,原来是华春山和阮永梅老两口哭喊着过来找冷栋为儿子华树岩索命来了。
进到屋里,阮永梅根本就听不进老车长的劝导,一把将冷栋死死地扯住,拿自己的头拼了命地往冷栋的身上猛撞。华春山也在一边用颤抖的手指着冷栋不停地叫骂:“你这个白眼儿狼、丧门星,我姐夫心善,见你是个哑巴,难以自理生活,不远千里把你从关内带回我家。可是自从你来到这里,我们家就开始不得安宁。更让人愤慨的是,你竟然做出杀人子弟,占人妻女的罪恶行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还我儿子命来!”
见华春山和阮永梅的情绪几近崩溃,阮景松和冷栋一声不吭地双双跪倒在他们的面前。
华春山夫妇把冷栋羞辱谩骂了好大一会,才昏昏沉沉地安静下来。阮景松把阮永梅扶到炕上,拉过一个枕头给姑姑靠着歇息。老车长给华春山端上一碗热茶,以压覆妹夫心中的无尽悲伤。
奶茶喝了没几口,华春山禁不住又潸然泪下,“姐夫,你说我们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好不容易把儿子养大,却养出一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本想着成家后,那个逆子能有所改正,不想却又做出赌妻卖女的事情。这一事不平又起一事,还没来得及对那个贼子教训,他却做了人家的刀下之鬼。你说让我们老两口子还怎么活下去啊?”
老车长随着华春山叹着气道:“这孽债有还,善恶有报。树岩那孩子生下来就是我们家的一个无法还清的债。现在他先我们走了,也算是老天把我们家的孽债收回去了。我也不是为冷栋开脱,树岩被刀伤而亡这笔账,还真不该记在冷栋头上。”
华春山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哽咽着对老车长叙道:“那会,跟树岩在一起鬼混的几个赌友把树岩的尸首送回家里,一口咬定冷栋就是杀人凶手。对这我也不是百分之百地相信,但这事毕竟是因哑巴引起,即便凶手不是哑巴,这笔账也该记在哑巴头上。”
听华春山这么说,老车长苦笑道:“兄弟,儿子没了,你心疼,这个我理解。但我们也不能为此而不辨是非。今天,树岩他们一伙截杀景松和草根,冷栋是在保护她们娘俩的时候,跟那伙歹人发生了冲突。是跟树岩一起赌博的同伙误伤了树岩的性命,如果我们硬是把这个罪孽安在冒着生命危险,搭救我们家景松和草根的哑巴身上,显得我们就不厚道了。”
听了老车长的肺腑之言,华春山痛苦地陷入了沉思,少卿,华春山抬头忧郁地问老车长道:“姐夫,树岩已经没了,我们也没了依靠。下一步景松和草根你说怎么办才好。”
听华春山问起阮景松和小草根今后的安排,本不想这么快就直白地说出女儿和外孙女下一步去向的老车长只好无奈地以实相告:“我考虑再三,想让景松和草根跟着哑巴,去一个能安安静静地过日子的地方。”
听老车长这么说,华春山腾地跳了起来,“什么?我们的儿子没了,却便宜了这个哑巴!姐夫你是不是老糊涂啦?怎么能想出来这么个伤天害理的主意?景松是我家的儿媳,草根是我的孙女,她们下一步的安排必须我说了算!跟着哑巴走,绝不可能!”
“春山兄弟,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你也要静下心来想想,黑子一伙的目的就是霸占景松,贩卖草根。如果把景松和草根留在这里,不是正好如了那伙歹人的愿?我们三个老人用什么来保护景松和草根?”老车长耐着性子给华春山说明着利害。
“我们可以报警,让警察把那伙歹人抓起来。这样,我们不就可以安生过日子了。”华春山瞪着眼睛跟老车长争辩道。
“兄弟的想法没有错,我也不是不相信警察。可残酷的现实是,警察几时才能将那些坏人绳之以法?搜集证据、追捕嫌犯、启动起诉审判程序,这一套下来,你知道要等多少时间?在这段不知道要等多久的时间里,谁能保证景松和草根的安全?”
“姐夫说的似乎有理,但哑巴是什么来头?他的家在哪里?他的身上又背着多少故事?这些姐夫知道吗?景松和草根在我们这些亲人身边不安全,难道把她们交给一个我们不知道底细的外来人就安全了?”华春山情绪激动地表达着自己的担忧。
“虽然我没有对冷栋的身世进行过调查,但一直以来,他都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保护着我,保护着景松和草根。这些事实难道还没那些没有实际价值的根底重要?”老车长的情绪也开始激动起来。
见老车长动了气,华春山也一改素日的温厚,“姐夫,话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就跟您亮明我的底牌吧。我绝不会答应我的儿媳和孙女跟着哑巴。除非哑巴他会说话!除非哑巴能说出他有一个可以让景松和草根安身立命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