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飒给衣着暴露的徐灵灵披上衣服,徐灵灵趁机又黏上了徐飒,让画柔又有些后悔关心徐灵灵。画柔气的一扭头,眼不见为净。
四人回万宝楼去,在接近万宝楼的时候,一直黏着徐飒的徐灵灵,忽然松开了徐飒的手臂,向一条幽暗阴冷的巷道深处跑去。
“灵灵,别乱跑,天冷,快回来。”
徐飒喊着,要追上去,又害怕画柔不开心,转身看着画柔。
画柔心想,这是徐灵灵自己走的,干脆就这么让她消失,省的她总黏着徐飒。
想是这么想,可是画柔就是狠不下心来。画柔知道徐灵灵本性不坏,她只是想在徐飒身边寻求安全感而已。要是,徐灵灵就这样走丢,她会饿死,或者冻死,甚至被人捉住,当做玩物。
画柔还是不忍,对徐飒道:“你看什么看,快追啊。万一灵灵遇到危险,怎么办?”
“哦。”
徐飒御风,眨眼的工夫,已经追到巷道深处,千岭岩也不慢,紧跟在徐飒身后。
徐灵灵跑的并不远,只是到了这条不足百十步的巷道尽头,没一会儿,画柔也追了过来。
只是这巷道尽头的一幕,也太让人难以理解了。除了徐飒,平时和任何人都不敢接触的徐灵灵,此时竟然抱着一个浑身污垢,披头散发的女乞丐身边哭泣。
女乞丐衣衫破烂,半卧在地上,身前一个破碗,里面是别人吃剩的食物。
千岭岩、徐飒、画柔三人行步如风,女乞丐警觉,问怀里的徐灵灵,道:“丫头,他们是谁?”
女乞丐没有抬头,她似乎是个瞎子。
徐灵灵不敢在人前说话,半晌无言。
徐灵灵不语,女乞丐防备起来,千岭岩忙道:“你好,我叫千岭岩...”
千岭岩还没继续往下说,女乞丐已经激动的哭声不止,“岩儿...你真是岩儿?”
一般“岩儿”这个称呼,都是家中长辈称呼千岭岩的。女乞丐的声音也确实让千岭岩觉得熟悉,而本体是碧睛灵猫的徐灵灵莫名的和她亲近...
千岭岩嗓中仿佛噎住,颤音道:“你是...碧灵姥娘?”
女乞丐神情苦涩,“我是碧灵,但却不是你姥娘。”
千岭岩才不管姥娘不姥娘,只知道她是碧灵就够了。千岭岩飞奔到碧灵身边,跪地哭声,“姥娘...”
碧灵伸出她满是污垢的双手,道:“岩儿,让我摸摸你的脸,这么多年不见,我看看你是不是模样变了?”
碧灵颤抖着双手,抬起头来,千岭岩看到碧灵的双目眼皮凹陷,结着黑紫的血痂,充斥的污秽,让人不忍直视。
很显然,碧灵的双目被人挖去,千岭岩哭着握住碧灵的双手,放到自己脸上。千岭岩的泪水化开碧灵手上的污秽,抹在了千岭岩的脸上。
碧灵听到千岭岩的哭声,也摸得到千岭岩的眼泪,也说不清是开心还是伤心,道:“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还在乎我了。我手脏,弄花你的脸了吗?”
“没有没有,反正我的脸也不干净。”
碧灵抽出手,捏捏千岭岩的鼻子,道:“臭小子,还是那么油嘴滑舌。”
千岭岩泪水止不住地流,“姥娘,你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了,姥爷呢?”
碧灵难以启齿,还是画柔心细,道:“岭岩,外面天冷。姥娘她也没有吃过早饭吧,不如先和姥娘回万宝楼,洗漱干净,吃饱穿暖再问?”
碧灵衣衫褴褛,浑身污垢,现在是先要照顾好碧灵,其他的都不重要。亏得画柔提醒,千岭岩才意识到,千岭岩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
千岭岩背起碧灵,道:“姥娘,我们走。”
千岭岩十分心急,也不在乎路人的眼光,到了万宝楼的门口,却被门侍给拦住了。
“你们是什么人?这个瞎眼的乞丐,不能进楼里,万一她有病怎么办?”
千岭岩双眼要喷出火来,“徐立风,给我杀了他们,我还要照顾我姥娘,腾不出手来。”
徐飒自然是不愿意杀人。但是千岭岩要求,徐飒又不太敢违抗,陷入两难。
那两个门侍也不知道千岭岩他们的身份吓人,冷言冷语,道:“小子,敢在万宝楼撒野,我看是你们找死!”
千岭岩愤怒的喝道:“徐立风,快动手,我不想看到任何人挡在我前面,挡我者杀无赦!”
千岭岩已经接近爆发的边缘,画柔也不想徐飒为难,劝千岭岩道:“岭岩,别闹出事来,咱们要先照顾好姥娘不是?”
“画柔,他们骂我,我可以忍,可是他们骂我姥娘,你觉得我千岭岩会让他们像只疯狗似的,继续乱吠?”
千岭岩口下毫不留情,那两个门侍还和千岭岩杠上了,正要还口,却被画柔召唤的藤蔓,吊在了万宝楼门前。
二门侍面色红紫,双手死掐这藤蔓,脚下乱蹬痛苦至极。
画柔道:“痛苦、窒息、无助、绝望,这是最痛苦的死法,千岭岩,我们要先照顾好姥娘,不是吗?别闹了,待会儿我让秋月儿来处理,千门的面子,万宝楼不敢不给的。”
千岭岩点点头,对于那两个门侍,千岭岩对他们就像对待垃圾一样,看也不看,直接进楼里去了。
门侍痛苦挣扎,徐飒不忍心,画柔悄声道:“徐飒,放心,等千岭岩走了,我就放他们下来。不会让他们死的。不过,这种势利、没有爱心的人,给他们点儿教训也是好的。”
“柔,你真好。”
“别说了,快跟上千岭岩吧。要是还有人敢拦千岭岩,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千岭岩有多强,你心里也是有数的。”
“对哦对哦,我马上去。”
徐飒跟上千岭岩,望着徐飒的背影,画柔无奈摇头,心道,唉,一个千岭岩,一个徐飒,都要二十岁的人了,怎么行事风格就像八九岁的孩子似的。
千岭岩、徐飒两个都不算成熟的人一直在一块,互相影响,他们心理能长大了,才有了鬼哩。
回到万宝楼,千岭岩敲响缘千玉的房门,照顾姥娘,自己不方便,还得让千玉这些女孩来。
缘千玉打开房门,看到千岭岩背着一个瞎眼的乞丐,而且千岭岩脸上花里胡哨,有明显的泪渍,让缘千玉大感惊奇。
“岭岩,她是?”
“我姥娘。千玉,你调好水温,帮我姥娘洗个澡。”
“好。”缘千玉一边弄水,一边问千岭岩道:“岭岩,我听娘说。姥爷和姥娘,不是...不在了吗?”
“这是二姥娘。”
千岭岩放下碧灵,道:“姥娘,她是千玉,是我媳妇。她会照顾好你的。”
“小子能耐了,媳妇都娶上了,怎么没请我和喜酒啊?”碧灵笑道。
“还没办婚礼,马上马上。”
缘千玉添水的时候,千岭岩和碧灵的谈话,她听得清清楚楚,脸上泛起了红晕。
“千玉,我去找明莹姐,让她给你帮把手。”千岭岩高声道。
“好。”缘千玉高声回应,“岭岩,你也先回房洗个澡吧,姥娘有我们照顾。”
“也好。”千岭岩道。
千岭岩回房间洗澡,事情都交给缘千玉安排。
徐灵灵刚才和碧灵抱在一起,身上也很脏了。缘千玉让徐灵灵和碧灵一起洗,自己和向明莹帮忙换水。
碧灵双目被挖,所以徐灵灵要费心照顾。这样安排,并不是缘千玉偷懒,而是徐灵灵和碧灵同为碧睛灵猫,二人更容易亲近。而且,徐灵灵心扉紧闭,说不定通过和碧灵的交流,会让徐灵灵打开心扉也说不定。
其他人也各有各的任务。秋月儿去处理千岭岩惹得麻烦,画柔去给碧灵和徐灵灵买衣服,而徐飒则负责早餐,大家忙活着,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呢。
对于洗澡,男人和女人仿佛是进行的两项完全不同的工程。千岭岩洗完的时候,而徐灵灵和碧灵这边,好像才刚刚开始的样子。千岭岩都想不明白,洗个澡有这么费劲吗?
终于拖到快吃午饭的时候,徐灵灵和碧灵终于洗完了。
徐灵灵帮碧灵换上衣服,梳妆打扮。帮碧灵的时候,徐灵灵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开怀的笑容。
碧灵换上衣装,徐灵灵扶着她出来和众人会面。看到碧灵的面容,除了千岭岩之外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千岭岩叫碧灵姥娘,大家还以为她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婆婆,谁料想她皮肤细嫩白皙,就像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般。
最令人震惊的是碧灵的美貌。如果碧灵双目尚在,那双晶莹闪亮的眼眸会为碧灵增添无比的神采,她绝对是足以媲美缘千玉的美人儿。
缘千玉看着碧灵都不敢相信,她就是刚才那个脏兮兮的乞丐。
碧灵在众人帮扶下,摸索着入座,对千岭岩道:“岩儿,有丝巾吗?”
向明莹忙道:“姥娘,我有。”
向明莹递给碧灵丝带,碧灵接过,绑在了自己的双目上。
碧灵的双目被挖,眼皮凹陷,虽然血痂、污垢已经洗净,但是凹陷的眼皮还是十分骇人。碧灵也是女子,也是爱美之人,也为了大家看着舒服,所以碧灵用丝巾缠在眼眶上,挡住了自己的缺陷。
用完饭之后,因为总是徐灵灵在照顾自己,碧灵特别感念,道:“岩儿,灵灵这小丫头,真不错,你在哪儿碰到的?”
千岭岩也没多寻思,吐口而出,“在万宝鉴闻会买的。”
一听这话,碧灵脸上立刻怒色浮现。千岭岩竟然会买猫奴,而且是碧睛灵猫的猫奴,这让碧灵心寒彻骨。
千岭岩就在碧灵身旁,碧灵跟着千岭岩的二姥爷杨木通学习拳法,身手很好,她一把抓住千岭岩的衣领,把千岭岩拉过来,二话不说,正手反手就是两个大嘴巴子。
“我打死你个混账。你都有媳妇了,灵灵这么好的女孩,你都不放过?”
“姥娘,我冤枉啊。”千岭岩捂着高肿的腮帮,道:“灵灵,是徐飒可怜她,买回来做丫头的。”
“真的?”碧灵问道。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灵灵。”
“灵灵,是真的吗?”
碧灵看不到,徐灵灵只能用声音回应,“嗯。”
虽然只是一个字,而且徐灵灵还没有张口,但总算是徐灵灵说话了,这对她融于千岭岩他们的生活,是个很好的开始。
听到徐灵灵肯定的答复,碧灵开心了,道:“你怎么不快点儿解释?我手又快,活该挨打。”
千岭岩都要哭了,心说,你也没给我解释的机会啊。
不过,回想以前,千岭岩跟着姥爷杨木通在日照森林学拳法的时候,碧灵就是这样欺负自己。时光荏苒,一转眼六七年过去了,在这一刻,时间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碧灵教训自己的时候。
“对了姥娘,姥爷在哪,他没和你一起吗?”千岭岩问道。
碧灵掩面,哭声道:“杨木通那个老贼,他不要我了。要不是他,我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的样子。”
千岭岩听得出来,碧灵对自己的姥爷杨木通是心怀怨念的。千岭岩道:“姥娘,姥爷不是这样的人,他怎么会不要你呢?”
“我不是你姥娘,你姥爷那个混蛋,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姥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回忆往昔,碧灵泪水洒洒,慨叹道:“一年前,也就是我们和你分卡五六年的时候。那时我和你姥爷已经一起生活有十多年了,我对你姥爷的心思,岩儿你是知道的。五六年里,我们的关系越来越暧昧、模糊。我再也忍不住了,就和他挑明,我想要嫁给他。可是你姥爷那个混蛋,竟然说什么他是一个糟老头子,他不想浪费我的青春,不同意娶我。最后竟然还把我赶走了,你说他是不是混蛋?”
千岭岩叹息一声,道:“姥娘,姥爷他是人族,不过区区百年寿命,而你却有上百年、近千年的寿元,姥爷也是不想耽误你。所谓长痛不如短痛。”
“什么长痛、短痛,我只知道我现在就够痛了。”碧灵发起火来,拧着千岭岩的耳朵,恨恨道:“果然是有什么样的混蛋姥爷,就有什么样的混蛋外孙,你说的话,竟然和那个老混蛋一模一样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