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深夜,千岭岩跟踪军营中神秘的黑衣人到林郊之中。千岭岩本以为这个黑衣人是人族内部的细作,熟料这个黑衣人召集下属之后,语出惊人,他此行唯一的目的竟然是要杀死千岭岩的义兄常维其。
黑衣人言语中的寒冷更甚于寒风,千岭岩心绪立时乱了,心道,这个黑衣人究竟是什么人,他为何要杀死维其。另外,他到底是不是人族中的细作,如果他不是,那么究竟谁才是那个细作。
千岭岩藏好,继续偷听黑衣贼人的谈话。
那领头说明目的之后,再谈计划,道:“明天常维其会出来打探妖军敌情,你们提前设好埋伏,只等常维其到路上,务必将其截杀,知道了吗?”
“属下明白。”
“我有点儿不明白。”树上的千岭岩忽然开口,那黑衣七人一愣之下,立即戒备。
黑衣人严阵以待,千岭岩继续说道:“我不明白的是,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常维其明天的动态,而且你为什么要杀他?”
千岭岩的出现,着实让黑衣人的领头吃了一惊。可是千岭岩既然敢现身出来,黑衣人的领头岂能放千岭岩活着回去。
黑衣人的领头冷笑道:“死人何必知道这么多,和阎王爷磨嘴皮子,也没什么意思,不是?”
千岭岩笑了,道:“没想到你还是个挺有趣的人。不过,今天不说个明白,去见阎王的人可是你!”
千岭岩的眼睛曾得到碧灵改造,在夜间能明视百米,夜间战斗,千岭岩无有可惧。
然而,远处金色的光点照耀过来,让此处不是十分黑暗,让千岭岩的优势并不是压倒性的,不过这也足够了。
“九剑归一!”
九剑归一,是冰诀的大气术,可是这个气术不是千岭岩施展的,而是那个黑衣人的领头施展,进攻千岭岩的。
千岭岩心神一阵错愕,下意识间火拳爆发,击破九冰剑,并未费多少气力。
千岭岩以平常的火气爆发,就破了自己的大气术,黑衣人心中已经萌生退念,喝道:“风紧扯呼!”
那黑衣七人立时四散,逃出林间,千岭岩迅速回过神了,喝道:“你怎么会用冰诀,不要走!”
千岭岩认准那黑衣人的领头,紧追不舍,千岭岩身手矫健,而且夜能明视,后发而至,追上黑衣。
千岭岩火拳一击,击中黑衣人后肩,黑衣人惨叫一声,向前跌撞,却未摔倒。
“水域冰墙!”
“嗯?”
千岭岩惊呼一声,只觉得四周水之气忽然浓郁,情形竟和当日烁三平施展天火领域有些相似。
这种感觉只是在一瞬之间,水气凝结成冰,化而为墙,千岭岩火拳一击,竟只打出裂纹,却没有击碎冰墙,等千岭岩补上两拳,冰墙破裂,那黑衣人却早已经跑的完全没影儿了。
寒冬黑夜的小镇,释光来此,到翠翠和众人暂住的人家门前。
释光上前,想要敲门,却又畏畏缩缩的把手收了回来。
释光叹息一声,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要去敲门,身后却有人的声音响起。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敲响这扇门。”
释光转过身来,看到千岭岩正站在自己身后。
“千施主,你怎么会在这儿?”
千岭岩没有丝毫走近释光的动作,反而严阵以待,目中也透露着深深的敌意。
千岭岩愤恨、却有些难以相信的说道:“释光,我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那个隐藏在人族的细作,竟然...是你...”
释光心里一惊,手中的禅杖差点没有握紧。
释光言语支吾,道:“千岭岩,你在说什么呐...”
“你要否认吗?”千岭岩咄咄逼人,道:“释光,你明明很早就赶过来了,可你为什么还在门口,你能解释一下,在这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里,你都去哪儿了吗?”
释光手心全是汗水,攥紧了手中的禅杖。千岭岩冷笑,但笑容中更多的不是冷意,而是对自己不能识人的自嘲。
“说不出来了吗?我来替你说,你离开之后,根本没有到镇子上来,而是一路向北,给妖族军队通风报信了。”
“你...怎么知道的...”
千岭岩叹息一声,他追杀黑衣人失了手,刚好又赶到黑衣人所谓宝物闪光的地方。千岭岩既然来一趟,就要去看看宝物真容。
千岭岩赶到宝物发光的地方,却发现那里空无一物,那光芒仿佛凭空发出一般。千岭岩兴趣缺缺,刚要离开,无意之间发现了鞋印,这说明此处刚才有人来过,那光芒是人为的。
千岭岩向北方望去,发现那正是妖族大军驻扎的地方,千岭岩灵光一闪,一个让千岭岩不敢相信的想法涌上心头。
千岭岩不敢相信,但越是不敢相信,却越要想,那就是,那个人族的细作就是释光,他用光之气,然后在夜里用闪光传递人族的情报给妖族。
千岭岩虽然不愿意怀疑释光,但是释光夜半而出,实在可疑。千岭岩现在只希望,释光真的是到镇子上看翠翠,于是急忙返回镇子,可是结果却让千岭岩大失所望。
“释光,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千岭岩睚眦欲裂,可是他必须接受他亲自查出来的事实。
“释光,你参军入旅,难道就是为了要帮妖族屠杀我们同族。难道你以前的爱人之心,你所说的佛法正道,你说要创造的止杀的世界,你说你喜欢翠翠,都是在骗我吗!”
“千岭岩,我没有骗你,也没有骗任何人...”
“你还说没有骗我!”千岭岩怒吼,道:“这就是你所谓的佛法正道,你所谓的止杀世界?你给妖族提供的情报,让我们损失了三十万同族,还有七十万的同族会因为你的举动,而丧失生命!”
“如何呐?”释光提高音调,和千岭岩对抗,“如果人族的军士不死,妖族的妖兵就会死。这是战争,一开始这就注定是个杀戮的棋局。只要是在战争之中,杀戮就不会停止。妖族、人族世代为仇,万年间杀伐不止,若想止杀,必须止住人族、妖族的杀伐之心。”
“然后呐?你做了什么,你给了妖族进攻人族的筹码,让这场战争继续流血!”
“无论人族、妖族杀戮之心都不会停歇。唯有杀戮,才能止住杀戮。”
“歪理!狗屁!”
“千岭岩,人、妖两族的斗争,来源于对于土地、空间、食物等等资源的争夺,所以战争的引子早就埋下了,而且永远无法根除。除非有人能够立于人族、妖族之上,用绝对铁腕,分配人族、妖族的资源,让其教化,才可止住杀戮,止住战争。”
“这不可能!人族私人,妖族私妖,双方永远不可能在资源上,达成共识。现在的情况是,妖族入侵,必须清除妖族!”
“可是,只要有人族、妖族的共主,统领两族,这样的情况就再也不会发生,甚至人族、妖族团结一致也不是没有可能。”
“两族共主?”这样的想法,千岭岩怎么想,也只有在星的脑子里才会产生这样疯狂的想法。
千岭岩道:“那么,谁来做这个两族共主?谁有这个资格,谁有这个能力。”
释光道:“千岭岩,我一个小小的和尚,下山未久,你可知我是怎么坐上光明正宗的宗主的吗?”
千岭岩有种不好的预感,道:“难道是有人帮你?”
“不错。光明正宗其实是那个人建立,只是交给我打理。那个人爱心、仁义、强大,而且还有许多为他出生入死的手下,他有决心,有志气,有担当,要做人、妖两族的共主!”
“他是?”
千岭岩默念一个名字,释光的吐言,正好和千岭岩心中所想契合。人妖共主,也只有星,才会有这么疯狂的想法。
什么人、妖和平共处,什么团结一致,都是星扯出的谎话,用来欺骗释光的。星只想要让人族、妖族大战,两败俱伤,他坐收渔翁之利,统治世界,掌控至高无上的权利。
释光毕竟阅历不足,而且有迫切的想法去宣扬佛法,终于被星所骗。
千岭岩道:“释光,醒醒吧。你说的那个星,我是认识的。他满脑子想的只有权利、力量,他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认识星?”释光没有想到,千岭岩竟然认识他一直崇敬的人。
千岭岩苦笑道:“岂止认识,我可没少在他手上吃亏。他曾经捉了千玉和银娜,威胁我交出我修炼的气诀,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你真的以为他能给你带来那个所谓止杀的世界?”
释光难以置信,他不信他信任的星,一直都是在骗他。
“千岭岩,这不可能,他不会骗我的...”
“如果,你不信,我们现在就可以叫醒千玉,你亲自问问她,就会知道真相了。也许,你没去过飞电雷泽,那里曾经有一片死地,就是因为星被困在那里千年。那是简直是地狱,漫天遍野的都是尸体,他们都是死在星的手上。”
千岭岩的言之凿凿让释光动容了,释光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我来自阴阳门,千年前,星就开始酝酿这场统治世界的阴谋。星杀的人血流成河,这在典籍里是可以查到的。释光,我很抱歉,但是你的确是被星给欺骗了。”
释光听信了千岭岩的话,手中的禅杖脱落,他也脚下一软,跪在这片冰冷的土地之上,掩面而泣。
“天啊,我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释光自责万分,泪流不止,千岭岩叹息一声,道:“释光,你现在认清星的真实面目,还不算晚。我们人族还有机会反击。”
“我害死了太多的人了,我不想在参与这场战争了。”
“不,释光师傅,这都是星的错,他骗了你。而且,你至关重要,你不能退出。的确战争不好,杀戮有罪。可我们人族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妖族已经打进了我们的家门,不把妖族赶出家门,就会有百万、千万的百姓流离失所,甚至丧命!这是正义的战争,而且这场杀戮不可避免,我们必须要拿出我们的觉悟。”
释光苦思,千岭岩的话已经说进了释光心里。千岭岩道:“佛门修行,难道就是弃世人不顾,只管自己?你没有为了世人身陷地狱的觉悟,也就没有见到佛祖的资格!现在,妖族还以为你是为他们服务的,只要你肯帮忙,我们就可以完全掌握战局,把妖族赶出我们家园。”
释光还没有说话,千岭岩叹息一声,以为自己的口舌全都白费了。而这时释光却忽然开口了。
“除了我,星还在人族军中暗藏了一个女人,她名为蚀五娘,藏在孙德水的军帐里。我得到的情报都是蚀五娘给的,今天我出去传递消息,就是蚀五娘安排的。”
“蚀五娘?”千岭岩知道蚀五娘是星的下属,释光点明,这样一切就都符合起来。
释光将蚀五娘托出,说明他已经下定决心和千岭岩站在一起,千岭岩喜出望外。
忽然,释光身后的门户打开,千岭泠和缘千玉出来,对千岭岩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去捉奸细了吗?”
释光面色尴尬、自责,千岭岩看着二女,摇头不语,那二女也聪明的没有再多言。
翠翠跟着千岭泠和缘千玉出来,看到释光,哭着扑到释光身上,道:“释光哥哥,我害怕。我知道,你一定会来陪我的。”
“翠翠,释光哥哥对不起你。”
“没有,没有,释光哥哥对翠翠最好了。”翠翠迎着火光,看到释光脸上的泪渍,道:“释光哥哥,你哭了吗?”
“我...”
释光难以启齿,千岭岩抢话道:“释光哥哥,想翠翠了,又害怕晚上敲门会打扰翠翠睡觉,太心急,要不是我跟着过来,他要哭一个晚上呐。”
千岭岩的谎话质量不高,但是骗骗翠翠这怀春的小姑娘还绰绰有余。
翠翠听了千岭岩的话,拉着释光的僧袍,在释光怀里哭个不停,边哭边说,道:“释光哥哥,你对翠翠真好。你什么时候来找翠翠,翠翠都很开心,因为翠翠最喜欢释光哥哥。能和释光哥哥永远在一起,翠翠做梦都会笑醒的。”
翠翠越说越哭,释光只好拍着翠翠的后背,轻言安慰,然后无奈的看着千岭岩。
千岭岩自以为得意地说道:“不用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