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叔领着几百人的队伍,开赴前线火头房。
到了边塞第十城外围,千岭岩听到吵吵嚷嚷的声音,心道:“妖族刚打到第九城,第十城就已经这么人心惶惶了吗?”
胡子叔递给外围的军官军文,道:“长官,我是火头房的人,到后方去接人干工的。前方吃紧,我得赶紧带人到第九城去。”
军官叹息一声,道:“不用去第九城了,昨日下午,第九城已经被妖族攻破了,你直接去第十城的火头房报道吧。”
“什么?”
胡子叔一脸骇然,他才离开第九城五天,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一转眼见,边塞城——人族的门户,只剩下最后一座大门了。
千岭岩也是不敢相信,对军官道:“大哥,人族不是来了圣女宗的弟子吗?怎么还会失守?”
“嗯?你小子知道的还真不少。”
军官打量千岭岩一番,千岭岩嘿嘿笑道:“圣女宗我有朋友,所以知道。”
军官没再多问,苦叹一声,道:“唉,我们想到水能克火,妖族的主帅能想不到吗?可恨这妖族的主帅名为高瞻鹿,虽然不服气,可他真的是高瞻远瞩。他早在圣女宗援助之前,就已准备了融气油,投火猿的火之气融于油中。圣女宗是有水幕灭火,可是油浮于水上,油撞在水幕上,散开之后反而攻击范围更大,我人族可是吃了大亏,不到一日,第九城就被攻下了。”
千岭岩咬咬牙,忽然道:“不对啊,既然高瞻鹿早有后手,他为何早不攻城,还要等上几日?”
军官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谁知道那高瞻鹿又在出什么幺蛾子?可能是他想让用水之气的人聚齐之后,然后一网打尽?毕竟融气油也不是那么好得的,打完这一仗,他们妖族的融气油应该也没剩多少了。”
千岭岩点点头,急忙问道:“那圣女宗的弟子怎么样了?”
军官道:“圣女宗的弟子专门克制投火猿,所以是优先安排撤离的,如今她们已到了第十城中,协助军防,不必担心。不仅如此,圣上圣明,颁布招贤令,吸引各大斩妖门派参与战事。除了圣女宗,冰雪堂、器武宗、炎魔堂、铁手门、金刀派、光明正宗、除魔剑派、还有小月行会都有人参战。”
虽然对张龙羽很有意见,但张龙羽这一手,确实让千岭岩佩服。全民参战,千岭岩心道,看来张龙羽也不是一肚子坏水,偶尔也会干点儿正事。
了解到圣女宗的弟子没事,千岭岩松了口气,跟胡子叔去火头房了。
火头房里虽然都是老弱妇孺,可是要干的活可是一点儿也不轻松。目前第十城有二十万的军士,每天要吃多少米,吃多少面,烧多少柴?而火头房不过千人,平均每个人就要准备三四百人的吃食,而且他们都是妇孺老弱,他们要想完成二十万人的伙食,一整天都不能闲下来。
千岭岩和千岭泠是少年,体强力壮,出力最多,二人也觉得是应该的。
抗米、淘米,担柴、砍柴,千岭岩和千岭泠都抢着来做,火头房的老人、孩子都特别喜欢千岭岩和千岭泠二人。
“令千!”
千岭岩唤千岭泠一声,千岭泠应答:“哎!”
千岭岩扛起一块整木,千岭泠手凝冰剑,唰唰几剑,就把整木劈成齐段的木柴,剑力一推,将木柴送到柴堆上。
“好!!”
旁边的大爷、大妈还有小孩子纷纷给千岭岩和千岭泠拍手叫好。
千岭岩身负六百斤纳气铁,既炼气,又练体,而千岭泠则是训练灵巧和剑术。
有了千岭岩和千岭泠,大家往往很早就能完成工作,还能稍微休息一番,因此大家都很感激千岭岩和千岭泠。
到了晚上,晚饭过后,千岭岩才想起今日一来,就忙着干活,连安排住处都忘了。
千岭岩找到胡子叔,道:“胡子叔。”
“哎,岭岩啊,今天干的很不错啊,大家都挺中意你和令千的。我刚刚还听几个妇女商量着要给你们找对象呐。”
千岭岩尴尬的摸摸脑袋,“啊?”
胡子叔笑道:“叔跟你说着玩的。你来找我什么事?”
“胡子叔,你还没给我和令千安排住的地方呐。”
“哦,你看我都老糊涂了,忘了和你们说了。咱们这地方,人多地少,本来就是在军帐里,住大通铺。你们两个干活多,特意给你们俩安排一个精致些的军帐,让你们住里面。”
“胡子叔,不用给我们搞特殊。”
胡子叔笑道:“也不是全为了给你们搞特殊。你们白天干活干的多,一天下来肯定累坏了。小军帐占地少,可以直接扎在火头房,让你们俩能多睡会,第二天起来,精神百倍,多干些活。小子,你不愿意吗?还是令千不愿意?”
“没有,没有。”
“嗯,那就好。”胡子叔打了个哈欠,道:“好了,我累了,你们也赶紧搭起军帐睡觉去吧。”
胡子叔走了,千岭岩回去找千岭泠。
此刻无人,千岭泠恢复了本来的容貌,在千岭岩面前,千岭泠还是十分注意自己的妆容的。趁千岭岩不在的这段时间,千岭泠还洗了把脸。
千岭泠舒展一下筋骨,道:“胡子叔怎么说?”
千岭岩不太好意思,道:“胡子叔,给了我们一个单独的军帐...”
“好事啊。”
“啊?咱们俩?孤男寡女的。”
千岭泠正愁找不到机会勾引千岭岩,这么送上门的好机会,千岭泠可不能放弃。
“我现在可是男儿身,要是分到大通铺去,多不好。岭岩哥哥,我呐是相信你的人品的。我长这么好看,你要是忍不住,搂搂抱抱,也没什么的。”
“胡说什么呐,我可是你哥哥。”
“又不是亲的,怕什么。”
千岭岩对千岭泠一直都是哥哥对妹妹的感情,一时也转不过这道弯儿来。
千岭岩道:“行了,不和你说笑了。天不早了,赶紧去搭起军帐来,不然晚上没地方睡。”
千岭岩落荒而逃,千岭泠暗暗给自己加油鼓气,“千岭泠,你是天下第一美少女,岭岩哥哥一定会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的。”
千岭岩到伙房去,撑开军帐一看,才知道胡子叔给他的这个两人住的军帐,是个一人住的帐篷。
这帐篷底子,大约是三四个人平躺的面积,千岭岩和千岭泠分开一些,倒也将就的过去。
千岭岩稍微洗洗身上,就去睡觉了。
千岭岩睡东头,千岭泠睡西头。
忙活了一天,千岭岩和千岭泠身上都有一股子汗味。千岭泠不常外出,又是女孩子爱干净。
千岭泠皱了皱她可爱的小鼻子,道:“岭岩哥哥,你睡了吗?”
千岭岩也刚躺下,道:“还没呐。”
“军帐里有股子汗味,我睡不着。”
“习惯了就好了,你睡不着,先闭上眼睛养养神也好。都忙到活这时候了,赶紧休息吧,凌晨我们就要起来为军士们准备早饭了。”
“哦。”
千岭泠本来想和千岭岩多说会儿话,可是千岭岩没有兴趣,千岭泠就闭了嘴。
二人无言,忽然听到外面响动,千岭岩和千岭泠同时惊起,轻声道:“有人!”
千岭岩和千岭泠一样的奇怪,这个时候怎么还会有人来火头房。
千岭岩和千岭泠轻手轻脚一起出了帐篷,寻好隐僻。
千岭岩、千岭泠二人躲在一口水缸的后面,这水缸混粗,挡住二人身形不是难处。
千岭岩夜能视物,悄悄从缸沿儿探出脑袋,向有动静的地方看去。
大缸正对十多步远,有一个黑影正蹑手蹑脚走向火头房。千岭岩的夜间视力极佳,即使是在月光黯淡的深夜,千岭岩还是一眼看出来了那个黑影是个女子。
“岭岩哥哥,怎么回事?”
千岭泠压低声音,询问千岭岩情况。
千岭岩也搞不清楚状况,道:“是个女人,不知道来这儿干嘛?”
“女人?”千岭泠同样的毫无头绪,一个女人到火头房来干什么?
千岭岩道:“不管他男女,大半夜偷偷摸摸,非奸即盗,咱们盯着她,以免她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千岭泠道:“这火头房,都是妇孺老弱,应该不是‘奸’,不是奸那就是‘盗’喽。”
“可是这火头房,除了锅碗瓢盆,就是柴米油盐,有什么可盗的?”
说着那个半夜来访的女子已经悄悄的溜进了伙房,东翻西找的,直到她找到剩下的一些凉馒头,双眼冒绿光,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了。
女子一边吃,一边点头,一边笑,就像饿死鬼投胎一样。
“令千,你是对的,她果然是来‘盗’的。”
千岭岩戏谑的声音在伙房门口响起,女子吓了一跳,身子僵住。
女子身子停住有两个呼吸的时间,急忙把嘴里的馒头往肚子里咽,因为咽的太急,女子噎住,难受地发出呜呜的声音。
伙房里月光很难照进来,所以千岭泠不知道怎么回事,千岭岩却是看的清楚,这个女人噎住了。
千岭岩心里暗笑,这个贼笨的可以。
千岭岩走到缸前,舀起一瓢水,递给女子,“岭泠掌灯,看看这笨贼什么模样。”
女子背对着千岭岩,接过他手中的水瓢,咕咚咕咚喝下凉水,舒服地“哈”的一声,看样子是把馒头咽下去了。
千岭泠掌好灯,女子急忙整理一番,秀发三千,面容娇俏,大家闺秀一般,和之前的饿死鬼投胎完全不是一个形象。
女子转过身来,借着灯火,和千岭岩一对视,惊呼道:“**!”
千岭岩看着那女子死盯着自己,不知所以地往左右两侧看。
千岭泠贴着千岭岩的后腰,使劲掐了一下,“装什么装,她就是在说你。千岭岩,你不是趁着天黑对人家姑娘动手动脚了吧。”
千岭岩被千岭泠掐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大呼冤枉。
千岭岩半带着哭腔,对那偷食吃的女子,说道:“姑娘,话可不能乱说啊。我怎么就**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偷东西吃,我也没说怎么着你,你怎么还恶人先告状啊。”
那女子十分的气愤,喝道:“你这**,你做的事我可是亲眼所见,我还能冤枉你了不成。”
那女子面上且怒且惧,语气激烈,一点也不似说谎,若她真是说谎,这演技也太好了些。
女子的情绪极其真切,千岭泠误以为是千岭岩做过些不好的勾当,被这女子撞见了。
此时千岭泠却松开掐在千岭岩后腰的手,泪水满面,哭泣道:“岭岩哥哥,你...我们千家之人克己守礼,你怎么能做那种事?”
千岭泠哭泣着,卸下了扮作男子的伪装,女儿姿态尽显。
千岭泠现出女儿姿态,那女子更坚信千岭岩是个人面兽心的**,喝道:“你这**,还敢狡辩,今日我非为民除害不可。”
女子一展手,水刺凝结,如羽箭一般刺向千岭岩。
千岭岩与这女子素不相识,这女子如此污蔑他,竟还下杀手,千岭岩心内已动起杀意,冷哼一声,右臂一挥释放冰气。
冰气冻结水刺,千岭岩手指一弹,水刺凝结的冰刺被弹反向,向女子飞去,比起她对付千岭岩的水刺,千岭岩的冰刺在速度快上一倍不止。
冰刺来袭,女子花容失色,她远非千岭岩的对手,吓的闭上了眼睛。
“叮!”
千岭泠手执柔水剑,替女子挡下了冰刺。
“岭岩哥哥,不要一错再错了,只要你肯改正,我...我会原谅你的...”
千岭泠看着自己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让千岭岩的心拧成了麻花。
千岭岩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那个女子,牙齿咬出血来。千岭岩强忍着怒火,对女子道:“喂,女人,你说你看到了我做的事,那我究竟做了什么,你给我说出来。今天你要是敢有一句假话,别怪我手下无情。”
千岭岩暗暗聚气,外表平静的他内心以掀起狂风暴雨。
女子虽然害怕千岭岩,但仍旧鼓足勇气挺胸抬头,和千岭岩对峙。
“小半月前,在深山里,你妄图...非礼一名女子,要不是我们四姐妹出手相助,那个妹妹就遭了你的毒手了!”
“信口雌黄!”
这完全是没有的事,千岭岩早已压制不住怒气,双手控火就向女子冲过来了。
千岭岩冲向女子,还不待近身,千岭岩陡然止步,就连手中火焰也渐渐熄灭了,因为千岭泠的柔水剑已经指在了千岭岩的胸膛上。
“岭泠...”
现在千岭岩心里的悲凉远胜愤怒,“岭泠,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
千岭岩呆立地上,强忍住泪水在眼眶里涡旋。
那女子不依不饶,道:“**,你不要在演戏了。那天你要非礼的那个妹妹,衣服都被你扯烂,鞋都跑丢了...”
这完全是没有的事,竟被女子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千岭岩已经怒火中烧,可是看到千岭泠悲伤的眼神,千岭岩就是有万丈的怒火也被压下去了。
刚才千岭岩因为愤怒脑子不转,现在千岭岩的怒火被压下,脑子也活了起来。
小半月前?千岭岩仔细想想,小半月前,自己确实是在深山里。可是自己是去营救圣女宗的弟子们,什么时候成**了。
千岭岩脑海里电光一闪,“银娜!”
千岭岩似乎抓住了什么,只要银娜和自己在一起,谁都以为自己是个拐卖良家女子的人贩子。为这事,自己的父母都差点请家法了,更别说是别人了。
千岭岩鼻子一哼,没好气的说道:“喂,女人,你是圣女宗的人?”
女子一愣,道:“你要干嘛?”
看来是圣女宗的人不假。千岭岩继续说道:“那天,我在深山里,见到的四姐妹其中有一个就是你?”
女子先是不说话,然后害怕的点点头。
那天,圣女宗的四名弟子因为被妖兽围困,灰头土脸的,今日这女子洗去尘土,露出本容。这一天一地,千岭岩一眼却是没有认出来。
“卧槽,老子就是有病,答应了花晴回来救你们。老子一点儿好都没捞着,还混了个‘**’的称号。他奶奶的,花晴在哪?带我去见她,老子非得好好和她说道说道这事儿。你们圣女宗收弟子,对智商就没要求,只要是个女的就行吗?”
千岭岩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对这女子就是一顿破口大骂,爆粗口、自称老子,一点儿也不绅士。可是看到千岭岩的态度,千岭泠心里迫切的期待起来,那女子倒是有些拿捏不定了。
千岭岩气的扭头掐腰,斜眼看着女子道:“喂,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
“你才哑巴呐!”
“行了,你少跟我废话,带我去见花晴。”
“可是这个时候...师姐早就睡着了,咱们去打扰她不好吧。”
“睡着了怎么了?花晴她就是死了,今天她也得给我从棺材里爬出来!”
“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你才死了呐。”
女子极其维护花晴,倒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就是脑子不太灵光,千岭岩心说。
千岭泠心说,这里面好像是有什么误会,是我错怪岭岩哥哥了?
千岭泠小心翼翼看向千岭岩,心里已经开始内疚了。
其实,错也不在千岭泠。主要是千岭岩,他半夜被女子吵醒,本来心里就不痛快,后来又这女子出言“污蔑”,千岭岩恼极动手,下手也重了些。千岭泠自然以为是千岭岩做贼心虚。如今似有隐情,千岭泠的心情好转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