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合狱锁”招式精妙,千岭岩眼看朴刀近前,却抵御不了,也只得认命了。
朴刀击向千岭岩面门之时,不知为何吴有道突然一声惨叫,朴刀一滞,千岭岩抓住机会,急忙闪过。
千岭岩避过这一刀时,也明白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此时,吴有道胸膛贯穿一道明晃晃的剑刃,是被人从背后刺穿,出剑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被吴有道一掌打晕的黄梅儿。
吴有道算无遗策,就算是千岭岩后来搅局,他也差点胜了。千算万算,却没想到黄梅儿会提前醒来。
本来就算黄梅儿功力不弱,没有外力刺激,也不会这么快就能恢复意识。可是在场所有人都忽略了“冰原吐息”在空气中形成了冰晶,冰晶落在黄梅儿脸颊上,遇热化而成水,才使黄梅儿提前恢复了意识。
吴有道被刺一剑,大局已定,雷鸣和许宽也放了心。
吴有道受袭,却没有立刻咽气,他立刻翻转朴刀,从腹侧向后刺去。千岭岩急忙出手,双手化爪,钳住朴刀长柄,刚好使朴刀停在黄梅儿身前。
黄梅儿被吓了一跳,反应却不慢。她抽出长剑,朝着吴有道的心房狠狠地扎了进去。吴有道嘴角流出鲜血,面部抽搐,目光尽是不甘。黄梅儿再次抽出长剑之时,吴有道跪倒在地,已然身死了。
“多谢。”千岭岩绝处逢生,多亏了黄梅儿。
黄梅儿点点头,算是回礼。
千岭岩走向冰原狼,准备查看一下它的伤势,毕竟千岭岩能活下来,也多亏它帮忙。
千岭岩刚走至冰原狼身旁,冰原狼突然跃起,张开大口咬向千岭岩头部。千岭岩心骇,慌不择路,伸出左臂抵挡冰原狼的巨口。若不是有灵气相护,千岭岩的左臂就被咬断了。饶是如此,千岭岩的左臂也被咬伤,留下几个寸许的齿洞。
千岭岩一片好心,却被偷袭,岂能不怒。他忍着痛,一甩左臂,把冰原狼摔翻在地,右手化掌,拍向冰原狼的面部。
要是千岭岩这一掌拍下去,冰原狼一条命就算不完,也得丢个八九分。可是这一掌,千岭岩还是没有拍下去,停在了冰原狼额前。
千岭岩在出手之时,见冰原狼眼神里尽是恐惧和绝望,才明白原来冰原狼以为自己是要杀它,这才出手偷袭。
千岭岩看着冰原狼漆黑的眸子,心想妖物也会有人一般的感情吗?会有的,对吧。比如说碧灵。千岭岩自己跟自己说。
悬在冰原狼额前的手掌,没有拍下去,而是轻轻抚摸它。千岭岩面露微笑,“刚才谢谢你帮我对付那恶人。我送你回家吧。”
千岭岩言辞真挚,温情动人,绝不是在作伪。冰原狼松开口,轻舔千岭岩的伤口,眼中流出一股清流。
千岭岩把冰原狼抱在怀里,检查它的伤势。
“千少爷,大家为了这冰原狼,死的死伤的伤,凭你一句话就要放走,你有问问大家的意见吗?”黄梅儿此番为了猎捕冰原狼,费了不少心思,岂能空手而归。
千岭岩皱皱眉头,若不是自己拼死相救,在场的人无一幸免都会命丧吴有道之手,此刻这黄梅儿居然和自己针锋相对。
其实黄梅儿并不是无理之人,她刚才被吴有道打晕,最后时刻只知道吴有道偷袭众人,想要独自收了冰原狼,至于后来千岭岩、冰原狼和吴有道的苦战她全然不知。她甚至一度认为是自己及时醒来,救下了千岭岩的性命,所以心里不悦,对千岭岩言语冲了。
千岭岩拍拍冰原狼示意它安心,站起身来,心想这黄梅儿真是不知好歹,说道:“你说什么?”
黄梅儿见千岭岩如此无礼,十分恼怒,“既然千少爷这么讲话,我们只好手底下见真招了。”
眼看两人就要动手,雷鸣却突然开口:“黄梅儿,别傻了,你打不过他的。你不是要问问大家的意见吗,好。我雷鸣同意那小子的做法,我看看谁有意见?”雷鸣说话直来直去,黄梅儿听完直皱眉头。
雷鸣说完话,众人都看向许宽,看他怎么说。
“咳...黄家侄女,我看就依千少爷的。再说,况儿受了伤,我也没心思在干别的了。”
“既如此,就听千少爷的。”黄梅儿心里舍不得,但还是收了剑。两家的家主都替千岭岩说话,显然是自己昏倒时,错过了什么。
千岭岩转过身,扶起冰原狼,走向了森林深处。
刚走出十几步,就听见后面有人大喊:“千岭岩。”
千岭岩停住脚步,转过身来,见雷川勉强撑起身子,不住地咳嗽。刚才喊千岭岩的名字,牵动了雷川的伤势。
雷川稍作调息,说道“多...多谢了。”
千岭岩回道:“不必谢。”转过身,带着冰原狼继续赶路了。
“我也谢谢你。”是许悠悠柔弱的女声。
千岭岩这次没有转身,只是挥挥手臂告别,留下一个沉默的背影。千岭岩面露笑容,期待年后和二人的相遇。
千岭岩听杨木通说冰原狼生活在极寒雪域,便陪着它一直向北走,越往北走,气候也越寒冷。
冰原狼虽然折了一足,但却没有耽误赶路,只是捕猎却不甚方便,千岭岩只得代劳。
千岭岩多是捉些山鸡野兔,大型的猎物对千岭岩而言还是太过费神。
冰原狼灵智已开,千岭岩也会照顾它的口味,“今天吃羚羊?”冰原狼没有什么反应,显然是不太满意。
“那野兔怎么样?”千岭岩问道。
冰原狼没理他,自己在地上画了一只鹿角。
“树枝?树枝有什么好吃的。”冰原狼虽然是兽类,但画工真心不错。这几天一直赶路,无趣得很,千岭岩才故意开玩笑,算是给自己解闷。
冰原狼看千岭岩坏笑,就知道他戏耍自己,扭过头去不再理他。
“不就是一只鹿吗。你看看你还生气了。”千岭岩玩笑开过,也该去觅些吃食,填饱肚子了。
千岭岩也多少了解了在森林生活的动物的习性,见惯了捕猎,对这种活动也有些心得了。
这几日冰原狼想吃什么,就画在地上,千岭岩也乐意帮忙。因为不同的猎物有不同的习性,千岭岩刚好可以磨砺拳法。
这一人一狼走了四日,冰原狼离家越来越近,千岭岩却离家越来越远。眼看冰原狼伤势恢复的已差不多了,千岭岩也该道别了。
千岭岩算计要是现在立刻往回赶,还误不了年。
此时夜幕已经降下,千岭岩多是晚上赶路,等正午暖和的时候才休息,免得着凉。
“狼,今晚我们就分开吧。快过年了,我也该回家了。”千岭岩开口道。
冰原狼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只是没想到这么突然,它点点头回应千岭岩。
千岭岩不知是不是花了眼,他竟从冰原狼眼中看到一丝不舍。“若是有缘,以后还会见面的。”
千岭岩说完话,突然听得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狼嚎,冰原狼立刻变得激动,也嚎叫起来回应。
“看来你家里来人寻你了,我真是该走了。”
千岭岩刚欲离开,却看到冰原狼开口了,“银娜。”
千岭岩一愣,没想到冰原狼能口吐人言。转瞬千岭岩便接受了这个事实,“原来是小娜啊。千岭岩。很高兴认识你。”
一人一狼互换了姓名,随后便消失在这深沉的夜里。
今天正是大年三十,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卫道城一片祥和,众人都沉浸在节日欢乐的氛围之中。
现在已近申时,不需一个时辰,太阳就要落山了。有一个少年衣衫破碎,身上有些脏乱,还隐隐散发这一股异味,看来有许久未曾洗漱了。
这少年一进城门,满脸喜气,“终于回来了。”
这人正是千岭岩,他刚回城里,却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黄家。许久未见黄莺,千岭岩都快想疯了。
千岭岩到了黄家,看到黄家新刷了门漆,台阶也刷洗的一尘不染,果真气派。
黄家的大门上,也新换了门对,纸红如血,字墨如发。写的是“黄箓一副避妖祟,红符两张迎新春。”横批是“福禄之家”。黄家精通符箓,而“福禄”正取了“符箓”的同音。
千岭岩看到门对,想起自家的春联来,暗自发笑。千家的对联,万年不改,上联是“千家齐心卫道”,下联是“万户合力除魔”,横批是“冰雪迎春”。
千岭岩走上台阶,敲响了黄家的大门。
不多时,从门里走出一个仆人,他见千岭岩衣着污秽,以为是讨饭的,“去去去,大过年的来寻什么晦气。”
千岭岩看那人把自己当成要饭的了,也不生气,自己这幅样子确实像要饭的,再说这黄家自己也没来几次,认不出来也在情理之中。
“大叔,请别关门。我是千家的公子,只因这几日出游,还没来得及换下行头。今天我来找你家小姐,有些事情。”
这仆人满脸怀疑,正犹豫不决。
突然从门内出来一个人,这仆人急忙行礼,开口道:“千少爷,这人说是千家的公子,来找小姐。小人识不得,还请您来辨个清楚。”
千岭岩看清来人,居然是千岭锋,心想这千岭锋来黄家干什么?
千岭锋冷眼看着千岭岩,他自然不会认不出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来,说道“是千岭岩。”说完也不理二人,自顾自的离去了,走至千岭岩身旁时,“哼”了一声,满脸敌意。
千岭岩看到千岭锋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黄莺了,转眼就把这事抛到脑后了。
千岭岩来到黄莺住的院子,不曾想黄莺的贴身女婢兰玉正跪在院子角落里。
千岭岩急着见黄莺,也不理会兰玉,径直进了黄莺屋里。
“千岭岩,还真是你。仆人说你来了,我还以为是骗我的呐。快说说这几天去哪里了,是去采矿了还是去挖煤了。”黄莺见了千岭岩也是满脸的欣喜。
千岭岩靠近黄莺坐下,黄莺急忙捏住鼻子,“去,离我远点。臭死了。”
千岭岩知道黄莺是和自己说笑,就没有起身,“臭吗?我怎么闻不到。”
“你自己当然闻不到了。”黄莺也不捏着鼻子了,问道:“你快跟我说说这几天都干嘛了。”
千岭岩告诉黄莺自己如何跟自己的姥爷学拳,后来又是如何大战吴有道。千岭岩故意添油加醋,说的险象环生,纵使千岭岩好端端的坐在这里,也使得黄莺坐立不安,满面忧容。
“你什么时候能让人省点心啊。”黄莺担忧的问责千岭岩。
“嘿嘿,没事的。我现在不好好的站在这里吗。”千岭岩看时候已经不早了,说道:“时候不早了,我这一回来就奔你这里来了,还没给我娘报声平安哩。”
千岭岩转身欲走,黄莺说道:“等一下。”
黄莺到自己的睡房,取出一个盒子,“千岭岩,给你的。”
千岭岩打开盒子,里面整整齐齐摆着两打符箓。
“上次我看你被枯鬼打伤了,我心里挂记,这几天刚好得闲,就顺手给你做的符箓。”
黄莺这几天一直跟着千岭雪和江艺她们,哪里得闲了?千岭岩自然也知道,也不点破,只是把这份情谊记在心里,“谢谢你了。”
黄莺送千岭岩到院子里,千岭岩见兰玉还是跪在墙角,便问道:“兰玉姐姐怎么回事?我来的时候就看她跪在那里了。”兰玉面对着墙,离得又远,自然不知道这边正在议论她。
“唉。年下杂活不断,兰玉她仗着是我的贴身婢子,自己偷闲,被我娘发现了,这才罚跪。”
黄莺的娘名叫郦珍,手段强硬,人称“铁娘子”。黄莺的父亲过世的早,黄家上上下下全靠郦珍和黄莺的叔叔黄书打理,郦珍主内,黄书主外,叔嫂二人同心同德,黄家才强盛至此。
说起来,郦珍和自己还算有亲。郦珍的远房表姐郦秀秀正是千岭岩的父亲千道玄的正室。
“虽说兰玉有错,可我们说话也有小半个时辰了,跪了这么久别把人跪坏了。”千岭岩算是替兰玉求情。
“哪里呀,她跪了少说也一个时辰了。不过,我娘不发话,谁敢让她起来呀。”
“你娘也太霸道了吧。”千岭岩这话一半玩笑一半实诚的说,别人的家事自己也不好插手,说完就离开黄府,回自己家了。
千岭岩刚才这句不算恭敬的话却传入了别人的耳朵,这人正是黄莺的生母郦珍。
郦珍穿一身青色裙袄,虽然穿戴着女子的衣饰,可郦珍却散发着一股华贵英气。
虽然是年下,郦珍也忙得不可开交。她处理完手头的事物,才记起兰玉正在罚跪。她从侧门进了黄莺的院子,而千岭岩走的是正门,所以没能看到郦珍。
本来郦珍已经打算饶过兰玉,可不巧她听到千岭岩议论自己,十分不悦,便把气撒在了兰玉身上。
“兰玉,我本想饶过你,没想到你这么大胆,竟然敢找外人求情,我看是罚的轻了。”
郦珍大怒,可吓坏了兰玉。兰玉急忙解释:“夫人我没有。”
“你还敢顶嘴,千岭岩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你给我再跪一个时辰,好好反省。”郦珍不听兰玉解释,转身离去。
兰玉听到还要再跪一个时辰,差点晕过去,“该死的千岭岩,你和夫人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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