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之上,天光耀眼,金光万道。
慢慢的,有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的大手,伸向了金光之中。
好看的手指没有什么动作,似乎是在沐浴着阳光,道道金线般的光,照在那只手上,不知是不是眼花了,那手的食指上,带有一枚栩栩如生的,若隐若现的龙戒!
那龙戒活似一条天龙,缠绕在那食指上一般,隐隐约约,看不太真切。
倏地,那手犹如喝醉了酒似的摇晃了几下,然再用力凭空一挥,瞬时,自那手后面就突涌出一大片乌色云幕,眨眼就把四射的艳光给遮埋了去。
“刺眼天光,纵然你苦心竭力普照,也暖不了本尊的心。“
寻玉声所及,乌云之下,白云之上,一石峰之巅上,坐卧着一位神祗无敌的美人!
当之无愧是美人,没有人规定凡是美人就一定是女子。
只见他身着一袭浅蓝色长衣,一眼就能识其华贵的外褂,也是同色系,左胳膊很随意地平撑在地上,右手拿着精美的玉器酒盅,地上放着龙雕托盘,那等精致自不必详言,里面放置着酒壶,以及一盘多样、奇异诱人的仙果,他一腿弯曲,一腿伸直,就这样一幅样子,可以说是挺颓唐的样子,但当你目光触及到他那张脸时,你绝对会内心惊呼:
“太妖孽了点吧!“
龙冠束发下的脸,端得是上天精心雕琢的杰作!
英气逼人的剑眉,俊秀中内蕴冲天的霸气!细长的桃花美目自带勾人、锁魂之效,黑亮的眸子无比幽远深邃,宛若一眼就能洞穿世人的心,而你却无从入的了他的世界!高鼻俊脸,迷人的唇,墨发后垂,无非绝代风华、盛世美颜不足以形容!
此刻的他,嘴角噙着一抹苦涩的笑容,令人过目会自发揪心的痛,他举杯把玉液送入口中,仰头一饮而尽后,悲情地喃喃自语道:
“美人绝色原妖物!可妖,也有痴情者不是吗?莫不是因为你是神,而不是妖么?“
复杂的苦笑勾在嘴角,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蓦地把视线移至到他右手食指上若隐若现的龙戒处,他朝后抛了酒盅,近乎微颤地把手递到眼前。
龙戒显现,他饱含深情,又无限悲伤的目光锁着它,似乎注视着的不是一个物件儿,而是他的心爱,他把它抵至嘴边,紧闭了双眼,好像有什么再也抑制不住,眼角一滴晶莹的热泪滚出,顺他冰凉的手背滑落。
突然,他猛地一睁眼,眸中闪过一股让人不可察觉的隐约怒火,宛若一道疾驰而过的箭矢流光,一闪便身处在漫天白云之中,长身玉立,食指一动间,一道铜绿色光芒就自他手中腾地飞出,遂即化身成了一条威武雄霸的巨龙,围绕着他盘旋不休。
就在他手指弯曲的刹那,一把寒光闪闪的龙剑,剑身就如龙身附着在上,活灵活现,端的是绝宝在手,身形微有踉跄,不见他怎么出手,只见他衣发忽地飞飘起,一时狂风大作,持剑的手朝周身的白云一挥,所见的便是若万重化身辗转腾挪劈刺着白云,磅礴的剑气直击苍穹九万里,瞬息,数万千分身合体,龙剑归位隐没于食指,风停了,仅留得足下一片云彩,其余已是飞屑飘落四散,他自言自语低吟道:
“下雪了,你是否还依旧喜欢?“
言罢,他的身形便就地消散了,不知归处。
“唉……!坐拥天下六合八荒,上至九重下至九幽,唯他独尊,贵为帝圣又如何?还不是一样会哭鼻子难过?这话又说回来,高高在上的帝圣尚且如此,我一个驻守此峰的小小峰神,那还成天自得其乐个鸟啊!“
石峰之巅的边上,冒出一位低矮的白发老者,手里拿的正是他口中帝圣先前抛扔的玉器酒盅,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又道:
“有道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何苦来哉?“
如是自我劝慰安抚,低头收拾了地上的托盘,便又遁隐入了石峰之中。
入夜后,乌云早就散了,九重天以下都在下着雪,而这里,却有银色的月华,石峰之巅也再次有幸被人光顾,只是这一次,不是那个妖孽帝圣,而是奇色绝姿的俏佳人!
如果不是看到她,你永远也想象不到,会有女子的容貌竟是可以这般美好,美得令人窒息!
实在让人词穷到几乎无一华丽词藻可以言表,再全的形容似乎都有些疏漏,肤如凝脂面白如玉,秋波长眉,杏眼桃腮,琼鼻檀口,腰不盈一握,着一身她最钟爱的白衣,真就是无处不美,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是那种让人一见便会深深沉迷、心醉到不能自拔的美!
“莫敌,我的良人。“
她的心声默默。
她知道,他恨她!他怨她!他们再也回不去了吧?
心中的呐喊是那么的无力,她心沉重如灌满了铅,每挪动一步就仿佛异常艰难,她不流泪不代表她不难过,她笑得花容嫣然,绝非是她真的快乐……
昂首望着那流光的玉轮,她静静的有些看呆了。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思绪不自控地穿梭到了过往,许久,她低下头,脸颊上微荡起了一丝令人不解的轻笑,继而又敛尽,然则眸光中多了一抹黯然。
“你为我下得这场雪,如今没了你,它填白了我的整个世界……“
她转身离去后,从此这地方就再无人来过。
而那夜,皓月当空,却不见一颗星子……
此石峰,他唤它“鸳鸯眷侣峰“,也曾璧人与共,但终是落个人散峰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