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在养心殿呆了半日,便让小胖子禀告掌门于次日就可搬回吊脚楼。
刚刚在养心殿附近还走得大摇大摆的,就在即将到达路口交汇处时,他便又蔫儿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丝毫精神,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栽个大跟头,佝偻着背,有气无力,一只手悬在半空中,等待着小胖子过来搀扶。
“莫离啊,还不快上前来搀扶哥哥?”
见小胖子慢腾腾的跟在后面若有所思的样子,嘴角上还略略有些怪异的神采,不知道他是在打什么歪主意,该不会是还在为早晨自己偷吃了他的大猪肘子而怀恨在心吧?
莫敌心想着也没放在心上,谁让他老是和自己犟嘴不听话,再加上一个小屁孩一大早第一顿就啃三个大猪肘子实在是嫌多好吧?更何况那猪肘子炖得色泽近似枣红色,红润油亮,肉香飘荡令人口齿生津,他实在是太久没有进食过如此美味了!
玄圣门对待小孩子还是蛮人性化的,起码他们每顿都有肉吃,但也都仅仅限制在十岁以内,过了这年龄段后想吃肉就得自己额外想办法了。所以,莫敌来玄圣门在饭堂的日子就没沾过荤腥味儿,除非自己打些野味。
即便是早已辟谷不需饭食,可还是依旧难耐那馋人的,皮厚筋多瘦肉多的炖肘子,趁小胖子打包吃的回来烧壶水的功夫,他就给吃完了两个。肘子入口肉烂醇香不腻,瘦而不柴,实在是好吃的连舌头都要吞进肚子里了。
等小胖子发现自己脸都没洗,就呼哧呼哧跑去饭堂包回来的三个大猪肘子,就只剩下了一个,另外两包里包的全都是啃过的骨头渣子时,那可是瞬间就嚎啕大哭了起来啊!自觉过意不去,连哄带骗花了老半天功夫才让他消停了。毕竟也算是为他好,一个小娃儿,肚皮都胖成个圆球了,哪能那般吃法?吃一个已经绰绰有余了不是?
“咳咳......咳咳......,小胖子!没听到哥说话吗?还在生哥气呢?哥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哥打小就厨艺了得,你跟着哥不愁没肉吃!这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土里长的......你想吃什么哥都能给你做!”
“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才没有生气呢!”
嘴里虽然不满意地滴嘀嘀咕咕,可脚步还是加快了不少。他的确不是因为他偷吃了他的猪肘子而生气,他嚎啕大哭也是因为自己的一番苦心被他给破坏了。本就只打算自己吃一个就好,知道哥哥早已是气满不思食的境界,可门中戒不了馋的人还是一大把,他可是花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在前一日晚上和饭堂掌勺的师兄求得第二日有三只猪肘子可以拿的。
本就是给他吃的,但看到没经过自己允许的情况下偷吃掉了,还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地充好人,说是怕自己太胖了,才逼迫帮自己强咽下去两个,说都是为了自己好,还责怪自己不懂事反倒打一耙!这也太可恶了!且看他那馋样,分明就是想吃的不得了,话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真是不要脸!可拿他无可奈何,简直是气煞他了!不嚎个天昏地暗,难泄心头之憋呀!
见他在前面驼背弓腰,佯装弱鸡跟个大病初愈的娇娘子一般,眼珠子一转,边嘀咕就边追了上去,出其不意,一巴掌大的小脚板儿,猛地一脚踹在了莫敌的屁股上,小仙童就是小仙童,力度可不是普通小孩能及得上的,就连成人大力士也要弱好几分力道,没有防备,身子不受控制地前倾摔了个狗吃屎。
“小!胖!子!!!......”
小胖正准备呵呵大笑,眼尖看到有人即将经过,便忍住跑上去搀扶。
“哥哥,你没事吧?都说了让你慢点儿,你看你!还是让我来搀着你走吧。”
“小东西,你敢踢我?不就是吃了,干嘛,......又打什么坏主意呢?老眨眼睛干什么?进沙子了?.....”
“哥哥,你没事吧?莫不是摔懵了?你想吃什么?你不是早就习惯了餐风饮露了吗?”
莫敌被小胖子的话给整得云里雾里的,一时有点蒙圈。
“张师兄好!”
小胖见那货反应太迟钝,看不懂他的脸色,只好站起身向来人问好。来人可是在掌门身边侍奉的人,那货都说了自己身体很虚弱,要是被师兄看到他如此精神十足怕是不妙。听小胖唤了一声张师兄,这才领会了意思。连忙又弱鸡地咳了一声,慢悠悠地抬起了头。
“莫师弟?你这是怎么了?听闻你已经醒了,想不到竟会是如此虚弱。”
“哦,原来是张师兄,失礼了。兴许是在床上躺久了,手脚不太灵活,不曾想走两步竟会摔了个跟头,不打紧的,让师兄见笑了。”弱弱地强颜欢笑着招呼了一声,强撑着站起了身子。
“原来如此,师弟不必多礼,无事便好,好生休养几日应该会好些。”
“多谢师兄关心。”
“小胖,我听你方才,叫莫师弟......哥哥?”
张师兄看向小胖子的时候,笑着随口提了一句。小胖正要作答,竟被莫敌抢了先。
“噢呵,是这样,这小家伙估计是思亲心切,也或者是我有几分酷似他的兄长,醒后他就一直这么称呼我,我看这小可怜也很是讨人喜欢,便依了他。”
据小胖子自己所言,门中除了掌门和他知道他是因缘童子外,并无旁人知晓他的身世。
“什么人呀这是!明明是他自己逼着人家认他做哥哥的,现在却要反说成是自己硬粘上了他?尽是朝自己脸上贴金!哎!还好我看事情看得通透,反正结果都一样,想怎么说随他好了。他只不过是故意给自己小难堪以报复踢他屁屁之痛而已,幼稚!”
“小胖,你这么希望认一位哥哥,怎不见你以往唤我一声哥啊?师兄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难不成是因为师兄我没有你莫哥哥优秀不成?”
见张师兄故施为难,小胖子仰脸眯眼呵呵一笑,卖了个萌,又朝他使了个眼色,凑近附耳在张师兄耳边小声道:
“其实我也是没办法,莫哥哥是门中唯一一位凡人修成的仙,亲情自是比一般的仙家子弟要看重的多,照顾他的日子时常听他在睡梦中唤起他家中的亲人,就像个没断奶的孩子,顾及他少小背井离乡为异客着实可怜,算是精神上的安慰吧。”
说罢,小胖子还长舒了一口气,心里很痛快。张师兄看莫敌被晾在一旁,不知何时身子已经靠在了路边的大石头上,见自己目光看向他时,勉强直起身子行了一礼。张师兄走后,莫敌回想起张师兄那满脸同情的样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小胖子,你都跟那个张师兄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呀,就是说了几句逗他开心的话,认个哥哥好防身之类的......”
莫敌见这小子也是心直口快,怪不得张师兄一脸同情,也不再追问。回吊脚楼的路上,遇到了很多弟子,再不像以往一样,就算目前自己表面看上去很弱,也没有一人见了不行礼或招呼一声的,更是有一些女弟子遇见后发出尖叫声向前关切问询的......
看来,在这实力为尊的修真界,有了实力,就会受人无上限的追捧和敬仰;想起自己没有实力的时候,面临的那些无下限的打击和轻鄙,就仿若是在昨日。
所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只要活着,没有人愿意让自己重陷底谷,给人落井下石的机会;没有人真心甘愿于平凡,落个人皆可欺。于是,人便有了欲望,对于莫敌而言,他现在的最疯狂的欲望就是要变强,要变得很强......
一路上也没见到一个想见的人,按说自己醒了的消息大家都该知道了,蜗行牛步般在路上走了这么许久,像师姐啊排骨精啊酒鬼登徒子啊什么的,不都该出来冒个泡吗?奈何都没有。
“哥哥,你好像很失落啊?”
“有么?”
“非常明显!是没碰见想见的人吗?”
“嗯!”
“那个姐姐漂亮吗?”
“哪个姐姐?”
疑惑的四下看了下,是看到了隔老远有三两个女弟子在假山花草旁,半遮半掩的正偷看自己。
“还行吧。”
“哦!”
“前面就是哥哥住的吊脚楼吗?”
“嗯!”
高兴得小胖子丢开搀扶莫敌的手,就跑了进去,刚进去不久就听见他大喊着:
“哇!好干净啊!哥哥的房间一年没人住还一尘不染,什么都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还有热茶,咦?桌子上插了一瓶鲜花?......”
“什么?”
也顾不得端个病恹恹的架子了,反正自己所住的吊脚楼偏僻的很,速地就冲进了屋。还真是如小胖子所说,干净整洁得空前超越!这还真是活见鬼了,是谁为自己整理的?抑或者是什么人暂时住在了这里?还插了一瓶鲜花,难不成还是住进来了一女弟子?四下在仔细扫视了一圈,没错呀,是自己的房间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