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禅、程墨、肖杰离了审讯室,三个人坐在办公室里,俱是疑惑重重。
肖杰先说道:“你说这曾艳艳是不是智商有问题,开始我觉得她是在给自己找借口,死到临头负隅顽抗,后边吧听着听着,觉得她说得虽然没什么道理,也没什么证据支持,但是态度不错,好像真被冤枉了似的,最后这涉案的保姆,直接不承认不就得了,还承认得那么干脆,甚至连她家住哪个镇哪个村儿哪个组都说了,差点连她家几只鸡、几只公的几只母的都告诉咱了。”
程墨抬头瞥了一眼,“说人智商有问题,你才有问题。”
肖杰立马俏脸通红,这个程墨真是不讲究,在刘一禅面前这么给她下不来台,到底是要闹哪样?
刘一禅赶紧接过话茬,“曾艳艳的表现确实有些矛盾的地方,但总有原因解释得清楚,目前为止,我们掌握的情况还不够,下一步,先吧这保姆找着,安排她去送酒的那个人必定跟案子有关,另外,曾艳艳既然主动提出测谎,我们就给她测一测,虽然不能完全作准,但是也好做个参考,程墨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程墨点点头道:“我认为曾艳艳在关键问题上没有说谎,测谎仪也会这么告诉你,一个智商不低的人却给出有明显漏洞的供词,一定有解释的过去的理由,反而是太过完美的口供,才更值得怀疑。”
3人正说着话,李新民敲门进来,见肖杰和程墨也在,踌躇了一下说道:“刘队,我有事情跟您汇报。”
“有什么事说吧。”
“是,”李新民说道:“刚才我提审了李泰隆,没想到这小子跟南郊森林公园裸尸案真有关系。”
在场的其他3人都大吃一惊,刘一禅兴奋道:“快说说,怎么回事儿?”
李新民满脸通红,从审讯室出来就一直极力压抑着兴奋的心情,他有预感这个案子马上就要在自己手上破了,对整个刑警队来说都会是大功一件,尤其是叶洪明,与钟鸣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虽然这些年自己在仕途上没什么发展,以后恐怕也再难有什么建树,但别人对他的认可和赞赏何尝不是一种奖励?当然这些念头在他脑海中只是一闪而过,他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大大喝了一口说道:“据李泰隆交代,前段时间他接到一个手机短信,有人出5万块钱买一条性命,当时他以为是谁恶作剧,就没怎么搭理,谁知道没过几天又收到了同样的短信,为了确认不是恶作剧,他回拨了过去,据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当时电话里就表示很有诚意,李泰隆这小子好吃懒做,嗜赌如命,曾经扬言黑白两道没有他摆不平的事儿,杀人放火都是常事儿,真有买家找他,反而耸了,但是他外边正欠着赌债,想着先弄点儿来花花,完了不行再跑路呗,所以他让对方先付一半儿定金,这小子还挺贼,他跟那人要的现金。”
“怎么交付的?”肖杰插话问道。
“利用市中心城关大厦后边一个巷子里的垃圾桶,要不说这小子贼呢,他提前去哪儿蹲点儿,毕竟人命关天,他想拿了这两万五,再看看是谁,将来就算不杀人也好对买主进行要挟,这样他既不用杀人又不用还钱,一举两得。”
“这买主到底是谁,他看到了吗?”
“这买主也挺精明,巷子里有个小酒吧,到了晚上人来人往,李泰隆第一次看漏了,没看着,反正钱拿着了,后边儿的事儿再说。”
“那后来呢?那个人让他杀的人是蔡晨晨吗?”肖杰等不及问道。
李新民呵呵一笑道:“那个买主将目标人物信息发到他的手机上,正是蔡晨晨。”
“那这个买主是曾艳艳吗?”
李新民道:“你别急呀,听我慢慢说。”
“能不急吗?”肖杰嘟嘴道:“半天说不到正题。”
李新民瞪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后来李泰隆把这两万多赌完了,就想着怎么把剩下的骗过来,正好南郊森林公园割喉案发,于是他就给买主发了个短信,骗她说人已经死了,然后买主二话不说按老方法给他投递了余下的费用,这一次这小子长了个心眼儿,让他的马仔从远处摄像,拍到了那就是铁证如山。”
“好,干得不错,”刘一禅的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赶紧把录像拿去检验。”
肖杰一撇嘴道:“这个叫李泰隆的也真够无赖的,他拍下来是想继续敲诈吧?”
“那肯定的,”李新民说道:“不过后来因为快递死胎的事情找他问话时,听说蔡晨晨死了,简直被吓了个半死,当下就跑路了,害我劳烦了不少人,找了好几天。不过返回来说,这事儿也太过蹊跷,看来想让蔡晨晨死的人不只一个。”
半天没说话的程墨道:“对这个案子不宜盲目乐观,有些细节很不寻常。”
刘一禅紧紧皱着眉头点点头表示认同,刚刚升起的一点轻松之感立刻烟消云散,“程墨说得有道理,照李泰隆的说法,买主有杀人的嫌疑,但没有杀人的举动,买主既然愿意将尾款付清,那就表示她认定了李泰隆完成了任务,这倒反而从反面给买主洗清了杀人嫌疑,我们不能靠李泰隆的证词给杀人未遂者定罪,而真正的杀人凶手还在逍遥法外。”
听了刘一禅的解释,李新民和肖杰也都有些泄气,刘一禅一看这话说得大家没了心气儿,又立马补充道:“大家也不要太过灰心,至少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近,对案件涉及到的人也都有了更深的了解,这件案子线索还没有断,明天我们去趟乡下找曾艳艳家的保姆,我就不信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有得是办法。”
几句话说得其他人都笑了起来,许多案子就是这样,在你费劲心力眼看着所有真相就要水落石出的时候,才发现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追凶之路艰辛而漫长,要耐得住寂寞才好。
曾艳艳的测谎数据很快就出来了,刘一禅和程墨看着测谎专家的专业分析,果然如之前所料,从数据上根本无法断定曾艳艳有说谎的痕迹,刘一禅拉了拉程墨的袖子问道:“你知道,有哪些因素会影响测谎结果吗?”
“那可多了,”程墨说道:“心态、药物都可以骗过测谎仪,有些人心理素质超强,他可以通过控制自己的心跳和汗液分泌而控制测试结果,也可以通过吃镇静剂、在手上涂抹止汗剂达到目的。”
刘一禅叹口气道:“也就是说,测谎根本就是徒劳,做不得准。”
“那当然,所以测谎只能作为辅助手段,而不是主要手段,再者,它只能告诉我们有没有说谎,而不能告诉我们是因为什么说谎,说谎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他真的做了,也可能是因为其他原因。”
刘一禅想了想,他叫过李新民,吩咐他叫人给曾艳艳抽管儿血化验一下,以防万一。
第二天一早,刘一禅带了李新民就到了乡下去找曾艳艳家的保姆秦爱珍,按照曾艳艳提供的情况,他们很快就找到了秦爱珍本人。
秦爱珍在钟家做了近十年的保姆,是一位干净利落的中年妇人,见到刘一禅他们的时候,稍微愣怔了一下便满面笑开了花,请他们到屋里坐下,沏好了茶又送上了点心才与刘一禅他们聊起来。
刘一禅和李新民互相对了个眼神,原本以为秦爱珍会恐惧、害怕甚至躲起来,没想到反而热情周到的招待起他们来,李新民道:“您别忙乎了,我们就是有几句话想问您。”
秦爱珍端上一盘小点心后,挨着刘一禅坐在一边儿说:“不忙不忙,都是自家做的点心,你们尝尝。”
刘一禅拿起一小块就着茶水尝了尝,味道还不错,可见这钟家对保姆的品位不是一般的高,这么和蔼、能干的妇人怎么会偷钱呢?
刘一禅咽下嘴里的食物,开口问道:“大妈,您怎么不在钟家做了,听说您在他们家待遇还不错。”
秦爱珍展开一个笑容道:“老钟两口子对我都不错,可是我儿子结婚了,这不,马上就生孩子了,他们两口子上班,没人看孩子,半年前就叫我去,再说,我也快做不动了,这一两年老健忘,给人干活儿不比自家,既然拿人的钱就要给人做好了,与其做不好,干脆不如不做,让人家寻更好的去。”
“哦”刘一禅又继续问道:“钟鸣和曾艳艳感情怎么样?”
秦爱珍叹口气道:“还过得去吧,主要是没个孩子,这男人的心呢,没个孩子拴不住,三天两头不回家,就算小曾不说什么,大家也都心知肚明,现在这外头的小姑娘阿,了不得,往上扑,赶都赶不走。”
“拿您知道蔡晨晨吗?”
秦爱珍点点头道:“这小姑娘我知道,有一次小曾不在家,老钟把她领回来了,非要在主卧里睡午觉,你说我一个当保姆的又不能说什么,不过我实在是看不惯,后来老钟给我两千块让我别告诉小曾,我坚决没收,我跟他说我不会说,说了只会给他们制造矛盾,但那钱我也不能收,收了我成什么了?”
“那您临走之前是不是去过蔡晨晨住的花园别墅100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