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也在医院躺了两天,而这两天是完全对媒体保密的,只有他身边的几个工作人员知道,当然包括我,因为我是负责照顾他的人,本来茜姐给他找了另外的人的,但是他一醒来就指定了我为他的特别看护。
我以为他既然都主动要求我照顾他了,至少对我有点信任,态度应该会好点的,但是我错了。他使唤起我来一点没有心慈手软,不光如此,还没有一个笑脸。
这天我刚刚买完午饭回来,发现他躺在床上无聊的盯着天花板发呆,于是好奇心又来了。其实有些问题早就想问了,但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打你的那些人是谁?为什么不和警察说清楚?”
好像不说这件事还好,一说这件事他就阴冷的瞪了我一眼。“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
“有人打电话告诉我你在那的。”我如实回答。
他皱着眉,好像想问是谁,但是忽然间又明白了什么似得。“也是你报的警?”
我摇了摇,同样一脸的困惑,“我还以为你偷偷报了警呢。”
他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不问问我是谁告诉我你在那的?”我总觉得他被打这件事和余记者有关。
“不管是谁告诉你的,凌晨四五点敢一个人出现在一条无人的小巷子,八成是脑袋有问题的人。”
我委屈的扁了扁嘴。“好歹我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吧,你态度不能好点吗?”
他忽然坐起来开始拔手上的针管。“救命恩人的前提是你救了人,可是我从来没说过要你救。”
“你当时情况都那样了,我承认我可能没帮上什么大忙,但是还是勇气可嘉的吧。喂,你干什么?”
“出去。”他下了床拿起了外套。
“去哪?医生还没允许你出院呢。”我张开双手拦住他。
“你就是这么喜欢不自量力,下次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你让我自生自灭,你妈把你养这么大也不容易,别把自己搭进去了。”他用力把我推到了一边。
我跟了上去。忽然之间我想到了一件事,是否施也真的不需要人救,我的,或者是其他任何人的,在我没来的时候,他一点也没有反抗,任由他们打他,是不是这才是他想要,自暴自弃的折磨自己?
我们成功躲过了医生护士站在通往地下停车场的电梯里。“把头发放下来。”他忽然说。
“啊。”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瞪着大大的眼睛困惑的看着他。他走了过来,几乎是紧贴着站在我前面,我能清楚的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心不争气的狂跳起来。
“待会低着点头。”他轻轻的帮我把皮筋解开,温柔的把我的头发拨好。“还给你。”
我伸手,他把皮筋放在我的手心,忽然紧紧的盯着我的手腕,在那里还有被那个皮衣男捏着留下的淤痕。
我把袖子扯下来盖住痕迹。“没事的,也不痛了。”
他没有说什么,往后退了一步,目光盯着电梯上跳跃的数字,没有再看我一眼。
一出电梯,我就按照他的吩咐低着头,而他也是全副武装,不过我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人,直到一辆面包车里闪光灯闪了一下。
施也也发现了,他加快了脚步,我也加快脚步跟着他。我们上了车,施也吩咐我把所有的车窗都关好,才终于脱下口罩和帽子。
“不是说消息封锁的吗?怎么有人知道你在医院?”
“有钱能使鬼推磨,不是每个人都能禁得住诱惑的。”
我知道了,消息应该是从医院流出去的,想想明星表面上看起来风光,但是住了院都被人像猴子一样参观还真有点可怜。
“早知道刚才就离你远点。”我懊恼道。
“什么意思?”
“万一被他们写成施也身边某个奇怪的女人怎么办?”
“奇怪的女人?”
我一边发动车一边回答道:“从来在你身边的女人,媒体都是写什么夜店妹,正妹,长发美女,神秘小姐,共进晚餐,入住酒店,同进公寓什么的。我可不想被归类进去,”说起这些,我就有点介意了,但是不能表示的明显,只能假装八卦,“通常这种事情有几个是真的?”
“看来你没少关注我。”施也调侃道,“大概都是真的吧,我不记得了。你不想归类为她们这种女人,那你想我怎么归类你?”
虽然我知道他分明是玩笑的挑逗,但是还是莫名开始期待。“员工,称职的员工就好。”我佩服自己随机应变的能力。
“称职?”他玩味的咀嚼着这两个字。“对谁称职?”
“什么意思?”我有点慌,因为按照我的标准我可是一个任劳任怨称职的好员工。
“你好像从来没听过我的话,对茜姐也不是那么言听计从,一个不听老板话的员工算得上一个称职的员工吗?”
我感觉到背后有一道严厉的目光紧盯着我,似乎要将我看穿。
“我,我只是更懂得随机应变。”
开了一段我还不知道目的地呢,于是问道:“我们要去哪?”
“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我现在就要见他。”
“谁?”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他不耐烦的白了我一眼。“给你打电话的那个家伙。”
哦,余新亮。“你为什么要见他?”
他又是不耐烦的叹了口气,但是还是回答道:“他不是打电话让你来救我吗?怎么着,我也该去说声谢谢。”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没有诚意。但是我还是帮他打了电话。
“见面?见你可以,他,就算了。”余新亮在电话那头说道。
我把话转给施也,施也一脸阴沉。“告诉他时间地点,你会准时到。”
这两人的气氛好奇怪,但是我直接问施也,他一定不会告诉我吧。我把施也说的时间和地点给了余新亮。
到了约定的地点,我想凭着施也一个这么注重隐私的人,肯定不想让我知道他和余记者的事,我就识趣一点在车里等吧,但是没想到施也却说:“下车,跟我一起上去。”
哇,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主动邀请我,我心里正美滋滋,他泼了一盆凉水。“没有你,他恐怕不肯听我说话,你就在旁边当摆设就行。”
摆设?智商这么高的摆设,你也真是不嫌自己身边有人。
这是一家日式餐馆,我们已经在来的路上订好了包厢。我们进去的时候,余记者还没有到。施也先把东西点好了。
我觉得像我这种小配角此刻能做的,接下来能做的就是找个角落安安静静的吃饭,而且我都帮忙了,凭什么不让吃。
于是我厚颜无耻的偷偷吃了起来,施也一开始还会以眼神警告我一番,但是几次凑效之后,也就不管我了。而且我觉得他似乎也没心情管我,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当我左手一个寿司右手一个三明治吃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包厢的门打开了,余新亮出现在门口,看到施也在也没有特别吃惊,但是跳过他,直接和我打招呼。
“请我吃饭,不是为了感谢我吗,这么自己先吃起来了?”
我尴尬的笑了笑。“真的很谢谢你通知我施也所在的位置。”
他走了进来,坐在了我的对面。“点了什么?有没有我喜欢吃的生鱼片。这家的烤鳗鱼也非常不错的,要试试吗?”
他让服务员加了一个烤鳗鱼,然后好像真的自己是来吃饭的,一直在讨论食物的事,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施也一眼,和他说一句话。
“木晚,出去。”施也命令道。
我刚想离开,余新亮强硬的说道:“坐下。”
我偷偷看了施也一眼,他的脸冷的像是北极的寒冰,然后再看看余新亮,虽然表情柔和许多,但是眼神却是不容违抗的。
他们两个人有恩怨,何必拿我出气呢。
“今天我是应你的邀请来吃饭的,你走了,我也就没留下来的必要了。”
没办法,我只好重新坐了下来。“你们有什么事就说嘛,不用顾忌我,我听不到。”我把耳朵捂了起来,一心一意的吃寿司。
空气再次沉默下来,一会之后,施也先开口了。“你准备怎么做?你偷拍到了那些东西你想怎么处理?”
“不劳您费心。别以为我会谢你,我没要求你那么做。”
“如果你是想卖给第一报刊,我劝你最好别有这种想法,据我所知谢老板和第一报刊的周总编私下关系非常好。”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当做对你打电话报警的报答。”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就不懂吧。总之别轻易将你拍到的东西交给别人,谢老板比你想的势力强大。”
“走了。”施也这句话是对我说的,我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因为我偷听了他们说话,正在脑海中梳理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要留下来吗?”
我赶紧站了起来,对着余新亮说道:“谢谢你,下次我会正式请你吃饭。”
“我不会客气的,我就等着你给我打电话了。”他笑着说。
我跟着施也走出了餐厅,他面无表情,看不出心情好坏。而从刚才的谈话,我似乎大概的能知道施也被打的真相。
余记者可能无意中偷拍到了一个大BOSS谢老板的照片,根据余新亮的职业,那些照片里一定有值得披露的东西。然后余新亮可能在偷拍的过程中被谢老板发现了,然后施也不知道为什么也在那,救了他,余新亮逃走了,但是施也也没有幸运的逃脱,或者说他根不想逃脱。余新亮逃走之后,给我打电话,同时也报了警。
不过我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施也和余新亮以前认识吗?他们有什么仇什么怨呢?
“我们回医院吗?”我问,我刚才不小心把手机落在车里了。当我看手机的那一刻吓傻了,有8个茜姐的未接电话。她一定是发现了施也逃出医院的事。
“啊,你要帮我。”
“什么?大惊小怪。”施也头疼的揉了揉鼻梁骨。我也知道不该在他这么累的时候烦他,但是我怕茜姐。
“待会茜姐问起来,你一定要说是你胁迫我离开医院的,我有认真拦你的。”
施也装蒜的皱着眉,假装认真的想。“有吗?为什么我不记得。我还记得是你主动和我提起余新亮的事的,如果你不说,也许我还想不到。”
不会吧,这个时候他要过河拆桥?“大不了你以后犯了什么错,我也帮你向茜姐保密。”
“别烦我。”
“帮帮我嘛,”
“烦死了——”
“帮我嘛。”
虽然他一直说不帮,但是在医院面对茜姐的时候,他却把责任全推到了自己身上。
“我趁她去上厕所的时候偷偷逃走了,她只不过是出去找我。”
大概是施也已经做过太多类似让她失望的事了,所以她没有怀疑。其实她有时候训斥我,不是因为我真的错了,而是因为她已经不知道拿施也怎么办了。
最后茜姐只是训斥了我一句。“人不见了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其实——”不知道为什么当茜姐用一种无可救药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我心很痛,我忽然一点也不在乎那几句训斥的话了。我想说出真相。
施也拉住了我,那一刻他一定读懂了我内心的冲动。“你也忙了很久了,今天晚上我不需要人看护,你回去吧。”
“可是——”我心痛的凝望着他。他明白我此刻的心情吧。
“回去吧。”他语重心长的劝说。“明天早点来。”他扬起嘴角,这是他第一次对我笑,但是却笑得我如此的心痛。
躺在床上,我输入关键字——施也,出来的大部分是负面新闻,不过没有关于他和某记者有过节的事。我又搜了一下施也,记者,除了有些施也和记者的小冲突之外,并没有什么大事件。然后我翻着翻着就翻到一个旧帖子,帖子里的内容都是黑施也的,说什么他演戏烂,整容,玩弄别人感情什么的,其中说到了一件事,还煞有其事的样子。
事情是这样的,说施也还没有很红的时候有一个好朋友,两个人关系很要好,施也不红赚不到钱,这个朋友还免费让施也住在他家,后来施也慢慢的红了,就开始渐渐的疏远这位朋友。他的公司把他包装成了一个高高在上的贵公子,所以不希望他总是讲一些吃一个月泡面,三天不洗澡这样的话题,所以让他远离那些市井朋友,后来听说他那个朋友的母亲生了病,急需用钱,没办法找施也借,但是施也居然连面也不见,后来还在节目里说:他从来没找过我。
这个事件是真是假无从判断,但是如果是真的,会不会那个余记者就是这位朋友?如果是,那么就能解释他那种对施也毫无来由的恨意了。
可是一个帮一个掩护,一个担心一个受伤,通风报信,他们之间或许除了恨,其实其他更重要的东西,他们自己都没发现的,但是我该怎么让他们发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