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田初四的肩舆直接抬进了刘世伯的卧房。
没错是卧房,自从手脚筋断,再不能站立,刘世伯就爱上了床榻和摇椅,因为坐累了还可换个姿势休息。
“出去出去,你们都出去。”
田初四方一进门,刘世伯就匆匆赶舆夫出去,全不等请安问好之流。
“这以往一定要听上半晌奉承话才肯说正事的人,今天到底有什么急事?”田初四心里想着,嘴里却还是恭敬道:“小甥给东家请安了。东家可是...”
“别废话了,快说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刘世伯道。
田初四看出刘世伯异常,知道必定又出了什么事,忙答对道:“已经交出去了,您放心,这次都是一顶一的高手,咱们静等消息就是。”
“我是等不及了,真怕再出意外,这么多天了,还没有消息?”刘世伯问道。
“虽然咱们给了大致路线,但是杀手也不是神仙,哪那么容易找到目标?可是出了什么事?”田初四问道。
“独孤家来人了。若是被他们先一步找到那小子,你我二人只怕后半生就是想死,都是不能。”刘世伯说到这里只觉得背脊发凉,深狠自己得罪了这么个主。
“这...”田初四一听“独孤家来人”心下就是一紧,再闻“想死都难”更是冷汗津津。
刘世伯也没在乎田初四的反应,听了这话不怕才是怪事。接着问道:“你能确保此次万无一失?”
“小甥人头为保!”田初四实在是吹牛惯了,这话根本没过大脑就出来了,其实心里着实没底。
“若有失,也不需我来取了。你走吧!”刘世伯无奈说了这么一句,就朝门外喊了声“来人,去孤云铺。”
这孤云当铺的大堂里气氛凝重,觅踪静坐喝茶,巡影来回踱步,那王掌簿则侍立在旁,大气都不敢出。
什么朝奉、伙计的更是直接躲去门外,见客人就委婉解释,今日暂不营业。
看着这一黑一白两尊大神,王掌簿心里已经把刘世伯的全家女性问候了个遍,什么“好酒好菜稳住他们,我马上就来”!这都几个马上了,再言这俩主,内堂都不进,连个笑模样都没有,这好酒好菜,备是备了,可人家根本不上道。
“嘶...”
一声马嘶伴着马夫的一声“吁”,就听门外有人说了声“掌柜,你可算是来了。”
这一句话打破了大堂里的凝重,无论巡影,觅踪,还是那王掌簿都紧紧地盯着那虚掩着的店门。
只见一肩舆被抬进门来,其上端坐一人,正事此间孤云当铺的掌柜——刘世伯。
刘世伯被三人不同眼光看着,并没有表现出拘谨或者恐慌。
只用两只佝偻得像鸡爪子一样的手做了一个拱手礼,道:“让两位掌舵等我这残废这么久,小人实在是罪过,罪过。”
王掌簿听了“小人”这两个字,绿豆般的小眼睛里就是闪过了一抹精光。
等了这么久,巡影的耐心早就磨没了,又见刘世伯坐着肩舆进门更是怒气难平。但听了这话,看了刘世伯的样子,脸色就渐渐有了缓和。
“刘掌柜这伤残可是招惹了什么仇家?”觅踪说着放下手中的茶盏,轻抬了一下头,淡然问道。
这反映实在让人看不出怒,也看不出怜。刘世伯背上已现冷汗,面上却是不显,苦笑道:“不过家中进了宵小之徒,不提也罢!”
“江湖何时现了这等残忍人物,这般待人,且不如杀了你仁慈!”巡影怜悯道。
觅踪道:“哈哈!巡影,你可算是聪明了一回。”
巡影听了这话却是一跳脚,“我何时愚笨过了?能用刀解决的问题,何必用脑子那么麻烦?”
这两兄弟的对话听的室内其他两人都一头雾水。其实,巡影也不知道哥哥说自己“聪明一回”说的是什么。
“王掌簿,铺里可是有个叫田初四的人?”觅踪一双淡然无波的眼睛,忽然阴厉地看着刘世伯,可嘴里的话却是问王掌簿。
刘世伯听了田初四这三个字就知大事不好,直接就瘫在了座位上目光呆滞。
同时王掌簿也回答道:“原是铺里的伙计,现在已经回乡,据说是染了什么病症。”
巡影一听“田初四”方才知道觅踪的意思,上前抓起刘世伯衣襟就将他整个人都拎了起来。
“巡影,放下他,我还有话要问!”觅踪扶额道。
“哼”
巡影听罢一声怒哼,就把刘世伯扔到了地上。
“刘掌柜,你还有何话说吗?”
被巡影这一抓一丢,刘世伯感觉身体都快散了架子了。可这疼痛他是无暇管了,忙道:“掌舵,不关我的事,真的,都是那个田初四。”
说着他连滚带爬地到觅踪脚边,就要拉觅踪的衣袍。
巡影哪见得这人的脏手污了自家哥哥衣衫,一脚就是把他踢出几丈远。
刘世伯嘴角溢血,仍大叫冤枉。
觅踪对巡影道:“把田初四找来。”
“不必了,他来了!”只听话音一落,“砰”的一声,田初四就已经趴在孤云当铺的大门前,鼻血直流。
巡影打开门一看,便见街道正中有一白衣少年端坐马上,一张俊颜紧绷,眸间怒火熊熊。
又喜又惊的巡影话都来不及说,直接冲到马路中间,对着马上端坐的少年直接跪了下来。
这繁华的敦煌城中心街市本就车水马龙,巡影这一举动可是弄得满市皆惊。
街市众人全都停下脚步,把探究、猜测的目光投向骑在马上的白衣少年。
只听那少年中气十足的道了一句:“弑主恶奴逍遥至今日,你踪影二人还想留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