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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婴臆

——人生在世,除了虚幻,就是无比的虚幻。

驾着一叶小船,在一个阴沉的傍晚,我只身一人上了一座孤岛。

来时的路上,干粮已经吃得几尽,只剩下两个面包,不,好像是三个。唉,可这有什么用呢?顶多能供应到明天中午。

我必须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找到食物,能够支撑我继续航行。

天暗下来了,像一张馋佞永不满足的贪婪的嘴,侵蚀着这天地之间的万物——包括我。

好冷啊!寒气透骨。没有火,我想我是熬不过这漫漫长夜的。

然而悲惨的是,在我口袋里携带的两对打火石,在风浪袭来之后,随着冰冷的水沉入了深邃的海底。我的火柴,本来可以干柴烈火,壮烈牺牲,如今也只能沉溺在刺骨的海水里,浸灭了一腔热血。

在这原始的地方,我仿佛只能用原始的办法来取火。虽然口袋里还藏着一副放大镜,但是此情此景,似乎起不了什么作用。

我找来一块还算干燥的木块以及一根木棍,用刀在小木板上开了个小槽,用脚踩稳,找准姿势,来回搓动木棍。

不一会儿,槽里冒出了缕缕白烟,我赶紧用刀刨下的木碎堆在槽的四周,轻轻吹气,不多久,火起!

当我还在为之感到高兴之时,厄运便匆匆涌来。

我曾以为躲在一片繁密的棕榈树下,便会安然无恙,然而,是我太低估此处暴风雨的能力了。

霎时飓风毫无征兆吹来,远超我的想象,海面上掀起了惊涛骇浪,那点星星之火早已熄去了影子。

不久,也许就一瞬,周围的树都被连根拔起,即使我抱着树干也于事无补,照样被卷上了高空。

我觉得我必死无疑了。我闭上眼睛,等待死亡。

在这个时候,我却失去了意识。

当我睁开双眼,我发现自己并未丧生汪洋,而是依然坐在孤岛上,眼前是一块干燥的小木板,手中持着木棍,一切风平浪静。

是梦吗?如果是梦的话,那真是太庆幸了。

我仿佛被这一场梦搅浑了记忆,以至于眼前的情况让我分不清是火熄灭了还是根本没有取火成功。

然而现在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还是先取火要紧。

我望着升腾起来的缕缕白烟,眼皮子却不知不觉困乏起来,上下眼皮之间似乎有一对磁铁,无形地将它们拉拢。

于是,我合上了双眼。直到我听到了一声巨响,才猛地惊醒过来。

我看到的是另一番奇异的景象。

我被置于浩瀚的宇宙之中,正前方是被五彩之光环绕着的星系,点缀以蓝紫的云霞,美得窒息。左边是一片梯形的星系,右边则是潇潇无尽的流星雨。

我身后又传来一声巨响,打散了我忘却异样的痴迷。

一个转身,这才发现,我的身躯是如此之大,因为身后的一颗星球,只有我手掌大小,整座星系与我身体的比例恰好是一比一。所以我才会感觉其他的星系仿佛近在咫尺。

但是我身后的这一片星系,让我放不下心来。

一块一块在我看来只有砖头大小,却比正常行星大出将近一倍的陨石,成千上万,从头顶上的一个大洞中出现,望各个星球无情地砸去。

这一片土地将会遭遇空前的劫难,而我这个宇宙中的巨人,也想不出办法挽救。

我突然感到手上很沉重,低头一看,竟是一把螺旋钻,口径也能和头顶的洞相吻合。

一份愧疚感油然而生——是因为我梦到钻木取火的场景,从而梦游将天钻了一个大口子吗?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我岂不是罪过大焉?

我试图弥补,试图挽回。我脱下衣服,想要堵住天口,却不曾想,口子越来越大,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程度,到最后,竟一下子将我吸了进去,让我还来不及挣扎。我又没了意识......

“真可爱啊,你看!”

我被一个白衣女人抱到另一个躺在床上的女人面前。

这一天,我从那道天口进去,从这个病床上的女人的肚子里钻了出来。

我知道这个世界很危险,所以构想了很多命悬一线与危急关头的情况,来应对这个世界。

让我没想到的是,当构想结束,见到这个明亮的世界之时,才知道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因为我眼前的世界,是颠倒的!

我从没预想过这种情况,让我无法接受。

我嚎啕大哭。连那位白衣女人也管不住我决堤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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