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闻得如此言语，张小凡有些回不过神来，一句师傅如何也叫不出口。
他的眼前那位慈祥老僧的面容依稀尚在，那时他还是懵懂少年郎，那句师傅很轻易就脱口而出了，然他日后诸般苦难也都源于那句轻言。
还有那位身材微胖，对他不假辞色的师傅，收下他也并不是如何甘愿，多年相处日久还是处出了师徒情分，那句师傅他叫的真心真意，那句老七他铭记于心，念念不忘。
如今这位中年男子，他学了他的天书总纲，用了他的噬魂，按理说来叫他一声师傅实也不为过，可却不知为何话到嘴边有了些许犹豫。
“先生，”斟酌再三，出口还是变成了先生，师傅那二字于他如山沉重，一时半刻他是叫不出口了。
夜色之下，月明风清，依稀照见孤影时候，惊鸿游龙。
“跟你开个玩笑，何必如此沉重，”贾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起来，道：“一入轮回，万事皆空，收你这样一个又蠢又笨的徒弟，我还不乐意呢。”
“不是，”张小凡张了张嘴，只两个字话也没说明白了，他想说他不是不愿意认他做师傅，只是需要时间适应一下，可看那人闭上了眼睛显然不想再说什么了，他也只得暂时罢了，倚靠在一侧阴影处，他在心里想着一定要在他走之前叫他一声师傅才好。
日升月落，旅人又再次踏上了既定的旅途，一路上风光秀丽，真可谓是世外桃源了，若这不是冥域九幽之地，便是常住此间也使得。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张小凡噬魂气势全开，震慑非常，因此也没那些个不开眼的肯主动撞上来被虐了，一路上倒更顺畅无阻，行路也是快速不少。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记忆中这大概是他们路过的第三座城了吧，张小凡抬头看着前面那飘在空中的男人，尽管一路上已经看了许多次，还是止不住眼角抽搐。
收起噬魂，随贾先生走进这城里，来来往往倒很是一番热闹，初来乍到也不知是不是这里有什么节日，张灯结彩除旧迎新，真个是世俗间过年样子了。
此间名落月城，据说是一座月亮照不到的城，夜里身处此间时候，抬头是看不见月亮的，也不知是不是正因为看不见那清丽月华，所以才更是渴望了，以落月为名，期待有一日或可月归古城。
多日风餐露宿，贾先生显然有些个不爽快，好不容易遇上这么一个稍正常一点的繁华之地，于是他也不赶路了，径直走向了一家酒楼。
丢了一块灵石，上了二楼点了一桌子酒菜吃的那是好不欢乐，张小凡缩在桌子一角坐着，可怜兮兮啃着身上那为数不多的干粮，要不是小白让他带了吃的，恐怕要被饿死了，他再一次感受到了这九幽之地对他深深的恶意，他不是鬼，饥肠辘辘一桌子美味佳肴却只能看不能吃的感觉实在糟糕透了。
“肯定没我做的好，哪一日定要让先生尝尝我的手艺才是。”张小凡啃了几口硬的硌牙的肉干，心里无比怀念那喷香的烤兔子，也不知几日方能再吃一回了。
贾生闻言一笑，道：“那敢情好了，如果以后我还能记得你，一定要去尝尝你的手艺了。”
张小凡一口肉干咽下去，差点被噎着了，总是忘了这先生他是鬼，他要去转世轮回。
如果还能记得，这话莫名让他心里感伤不已，他笑了笑，道：“我欠先生你一顿饭，即使你不记得了，我也会记得的。”
贾生摇头轻笑不语，岁月辗转在光阴里斑驳逝去，记得的只剩下回忆。
“喂，”突然耳后一声炸响，张小凡回头看去，但见一女子眼如星波流转，娇笑而立，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声如碎玉，道：“你做饭真的很好吃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