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虽然以至,但是,天京城里的花巷依旧喧嚣。
来往交错街道的楼阁上,挂满了彩色的灯笼,最以红色、粉色为甚,为这胭脂粉巷装扮的更为魅惑不堪。
这些花楼上下,皆是花枝招展,衣衫鲜亮的女人。她们竞相挥舞着手中的丝帕,娇笑着,意招揽到更多的客人。迎来送往的大部分是些好打野食的嫖客,此刻,他们正忙着与那些女人打情骂俏。当然,其中也总会有些不同的,比如说,眼下这一支队伍……
崔莺莺一手一只耳朵,提溜着江南哲和陈斌两人,走在队伍的正前方。文小川和花少凡则走在队伍后面,窃窃私语,步调也相当的悠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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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啊,您轻点,再用力,您儿子的耳朵可就被您扯掉啦~”江南哲一张脸皱得跟包子似的,猫着腰,身体尽量的往崔莺莺的身边倾斜,一只手握着扇子,一只手拖着崔莺莺的右手。
“是啊,师娘,您看我们俩都这么大个人了,大街上这么掐,不合适……哎呦!”陈斌也开口说道,只是当他说道“不合适”三字后,崔莺莺突然加重了指尖上的力道,疼的陈斌就那么叫了起来。
“臭小子!你也知道不合适了啊?你们俩二十好几的人了,连个媳妇儿也没有,没想过合适不合适?!整日子往花楼里跑,没想过合适不合适?!说!就你们这样一天天的混这些个三教九流的地方,有哪个正经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你们?嗯?!”说罢,崔莺莺又使劲扭了一圈陈斌的耳朵,后面的文小川和花少凡看得只抽冷气……
陈斌:你问我为什么眼中含有泪水,那是因为——耳朵在师娘手中。
一起被抓现形的江南哲决定不说话,因为眼下不论说什么,都将会成为他彪悍娘亲施暴的途径(例子:陈斌——师娘,您看我们俩都这么大个人了,大街上这么掐,不合适)。索性,节省点体力,为后面的惨叫打好“基础”工作……
所以,她又转过头来,对江南哲道:“隔壁的老周家,他家儿子跟你同岁吧?!结果呢?他家大孙子去年都进私塾了。昨天,他周婶子来我们家串门子,让她那大孙子背三字经、百家姓,我看着那儿小嘴儿一张一合的,背的头头是道!馋孙子馋得我流了一地的口水!”可能是说到了心中痛楚,崔莺莺不知不觉的加重了手劲,于是,一圈……然后,崔莺莺接着说道:“还有她家的那二丫。小丫头今年五岁,粉雕玉琢的,聪明又懂事,小嘴甜的呦!看见我一个劲儿的叫崔奶奶,崔奶奶……你哪怕是给我个孙女儿啊?!孙女呀!”于是,反手又一圈……此时的江南哲,已经暂时灵魂出窍,不知今日是何夕了。
文小川和花少凡看到这场人间惨剧后,皆一缩脖,又倒吸冷气道:“嘶……”
事实上,大部分人是做不到左手画圆右手画方的,言外之意就是——在扭江南哲耳朵的时候,崔莺莺无论意识与否,左手的指力,是丝毫不逊色与右手的。(不信自己可以试一试,小树就自己拿自己做了一回实验。。。)换言之,陈斌依然很受伤,但“伤“的始终不及江南哲重,看着那个样子,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感。所以,为了避免像江南哲那样,陈斌打算说些什么,哪怕是拖上一拖是也好。
“师娘,其实天京城内还是有不少女子为江南哲所迷的……哎呦……还有我,还有我……”
“哼,这点倒不是我自夸……咱们家的孩子,从相貌那可是天京城一等一的。我这么些年给过不少人家保媒拉线,也见过不少富家子弟,官家少爷,还就是没瞧过能瞧过能俊过你们俩的。”崔莺莺说道,语气里皆满是作为一个母亲的自豪。
稍微缓和过来的江南哲,疲惫的转着眼珠子,忙说道:“那是那是,儿子我传娘亲天人之姿……”
陈斌忙反应也不慢,连忙接着说道:“那是那是,徒弟我得师傅侠肝风骨……”
崔莺莺展露笑颜,一松手,两人便立即把脑袋缩了回来,猫着腰,然后用自己的双手连忙来回搓揉耳朵,一面搓揉,一面往牙尖儿里把冷气——“嘶……”
崔莺莺接着说道:“今儿先饶了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回头再犯到我手里,我扒了你们的皮!”
两人慌忙点头。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文小川听到,心底慢慢的感到温暖,同时也感到一丝酸苦……二十一世纪的家很遥远,生死,也很遥远(文小川的母亲已经过世)……看到表情有些落寞的文小川,花少凡便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把手搭在了文小川的肩膀,文小川抬头看了看花少凡,然后把手也“勉强”搭住花少凡的肩,两人相视一笑,随后便跟紧了前面的人。
可能是感觉到身后有些不同的感觉,崔莺莺回头,看到的是一个如玉的少年,和一个身材高挑亮丽的女子,然后,向他们问道:“你们是谁啊?刚刚就跟着我们吧?刚才我忙着教训我们家孩子,也没来得及问。”
江南哲揉着耳朵回答道:“娘,他是我太医院的同僚,那个女子是他的同乡。”
崔莺莺仔细打量这眼前的少年和那女子——观那少年穿着一件宝蓝圆领锦袍,站在离他们不远处,问话间,一双如墨点画的眸子,波光流转,就连皮肤也似玉石般白皙透彻。那本来暧昧奢靡的暖色灯光,却给他身体的周边,编织了一层看不真切的荧光。而那女子,一双狭长的凤目让人难忘,眉目间虽美,但是鼻梁却略高,多了一份阳刚的气息,反而少了一份女子阴柔之美。两人皆容貌不俗。
但是,两人通身的气息给人的感觉似乎一样,又不一样。明明两人站在一起,前者更似盈盈独立于此,后者却让崔莺莺感觉到,那女子似乎更容易相溶于这个浮喧的世界。
于是,崔莺莺不自觉的想疼惜那个如玉般的少年。因为,通常,玉,是容易碎裂的。她上前,不自觉的摸着文小川的脑袋,问道:“看样子还是个孩子呢,叫什么呀,今年多大了?”
文小川被这突如其来亲昵“打”得摸不着头脑,只是开口道:“我叫文小川,今年……“十五”吧……”
知道来去真相的花少凡在旁边龇牙一乐(两人在醉花楼的时候,已经详细知道对方底细。)
“还有这位姑娘,叫啥呀?”
于是,又换文小川龇牙一乐。
花少凡一头黑线,心不甘情不愿的说:“呃,我叫花少凡,二十三岁,是男的。”
崔莺莺一听花少凡说话,很惊愕的愣住了,心里不住的琢磨,该不会是哪个相公馆里的小倌,伴女人取别人乐吧?于是,崔莺莺深深的看了花少凡一眼。
被看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的花少凡,复又加了一句:“中间有很多的误会……”
崔莺莺表示万分理解,点了点头说道:“没关系,回头是岸(花少凡在一边吐血)……家是哪里的?(职业病犯了。)”
文小川双眼迷茫,自语道:“家?”然后深深地底下了脑袋回答道:“大概是回不去了……这里我只有一个师傅。”一旁的花少凡也沉默了。
“天可怜见的,怕是已经没有家了。”崔莺莺这么想着,看着眼前两人,虽不清楚缘由,但是从表情来看,心底怕是悲楚的……复又摸了摸文小川的头顶,疼惜道:“啊,不说这个了,以后你们就叫我崔姨,有什么难事儿同我讲,别的不说,崔姨这些年在天京城里的人脉还是有的。你们来咱家住,崔姨给你们做拿手的糖醋鱼。”
两人高兴的点头(花少凡:太好了,多了一个人照应),皆是甜甜的叫了声:“崔姨!”
崔莺莺的手很暖,和文小川记忆中文妈的手有着很相似的温度。
崔莺莺看着眼前的小玉人儿(花少凡:我总是被崔莺莺自动屏蔽,是吧?),一副母爱泛滥的样子,温暖的笑道:“咱们小川长得真俊,想当年,我们家的阿哲也你这么一副百人见了百人疼的俏模样,可惜呀……现在,怎么这么讨人嫌!可是,小川……”崔莺莺话音一转,一脸担忧的问道:“你年纪这么小,这种花红柳绿的地方你怎能地方?”
看着刚才的形式,此话一出(“你年纪这么小,这种花红柳绿的地方你怎能地方?”)在一旁的江南哲听得心惊肉跳,而陈斌却丝毫没有察觉的依然揉搓着耳朵。此时江南哲就算是插话隐瞒,也怕是也晚了,直至文小川道:“不是我自己来的,是陈大哥和江大哥带我来的。”,于是,江南哲心底一凉,拔腿欲跑。只是崔莺莺技高一筹,此时早已又复抓起还在云里雾里陈斌的耳朵(陈斌:“哎呦!师娘,怎……怎么了?”),另一只手死死的抓出江南哲的后衣领。
江南哲很机械的回头,嬉皮笑脸道:“娘,您听我解释……”
夜,天京城花巷,河东狮吼道:“江!南!哲!”
(作者:最近心情很是不美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