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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朱雀阁(二)

房危楼怒目圆睁,心里不明。

叶深柔声道:“燕雀南飞,那是要生存。古有大鹏鸟展翅翱翔,搏击长空,扶摇万里,这燕雀安然不是如此?他们弱小,可从未改变这个习惯。”

“卑微如燕雀,却能长存不衰,我想房将军也懂得个中理由,可是,这男儿膝下有黄金,七尺男儿身,又岂是能轻易跪下。勿说而今我是客,即便平日里,南王以说书人身份相见,叶某也不会屈身下跪。”

他看了看车中的人,继续说到:“若南王是以南王的身份邀我,那草民跪拜即可,但容许草民离开南王府,免得日后给南王添麻烦。”

南王听了,心道:“这叶深不简单呐。说书人最担心的就是与各诸侯王扯上关系,特别是今圣上无子,储君之位在所难免会落四方王侯头上。叶深此举,将评家与候王的身份分开,即是为自己考虑也是在提醒本王。”

他南王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最能懂聪明人的想法。叶深此举,只是向所有人表明立场,他绝无攀龙附凤以南王为媒介而成评书大家的做法。这该说他自信呢,还是自负!

南王不知。但他发现,这人的身躯,不经意间在众人心头,留下了一个巍峨的形象,如山岳,江水不能平,如冷梅,冬寒不可折。

房危楼铠甲一抖,手里长刀压下,可就是此刻,南王终于发话了:“丹阳叶深盛名之下,我项少阴也得行一敬礼。正如叶深所言,少阴此次是以评家的身份来邀请设宴的,理当如叶深所言。房将军,收了兵刃罢,我与叶兄,进二楼侯着等说院的大人。”

房将军还想刁难,可也无奈,只好收了刀,罢了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别提有多憋屈了。这叶深有什么了不起的,竟让南王如此礼待他,说书人就是说书人,没点规矩。

可他们这些胄甲兵士,哪里能猜透南王的心思。

南王下了车,只见他玄色长袍下,一袭青衣,在腰间别着一柄折扇,扇骨上一个项字十分显眼。赫然是评家打扮。

叶项二人对视一眼,进了朱雀阁。在二楼各自寻了个位置坐下,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气氛十分凝重。终于,待到午时,那外面才来了三辆马车。车上走下了六人。

六人打扮一样,皆是一身青衣青袍。他们每个人都领着五个随行弟子,那弟子无一不是青衣真打,身着青衣,头戴高帽,可与他们不同的是其腰间的折扇。

他们腰间的折扇十分珍贵,都与其他人的不同,分别印着各自的别号。那三十人的折扇却相对粗糙,只写有自己的姓氏。

六人生的各有不同,一人身形消瘦,如干柴般的身子仿佛被风一吹就能吹倒;一人身形胖墩,一脸肥肉,双目不停的在众人身上扫来扫去,一看就十分精明;另一个人中型身材,可脸上有一道疤痕,自额头从左眼穿过,所幸他的左目玩好,竟不受这疤痕的影响。还有一人身形修长,样貌峻秀,唯一不同的是他的一头白发,竟是透着一股凄美。另外两人就平常得很,走在人群里也没人能认出来。但就是这两人,倍受所有人注意。

因为,这是学院少有的宗师。他们虽身着青衣青袍,知道的人都知道,那是因为他们的赤袍只有当开台讲座迎接大人物的时候才会穿出来。

“朱雀先生,今日你怎么看?”那瘦瘦的青衣真打询问了一句。

朱雀先生是二人中的一人,他六尺多高,头戴一顶高帽,胡渣子清晰可见,可其神情却是十分干练。

“青松先生怎么看,我就怎么看。”青松先生就是那个瘦子,果真如他的名号一样,形如青松。

“今日那叶深纵然有千般本事,也要一一显露,就算他有盛名又如何,这京都,是京都人的京都,他个外来人,也得按这儿的规矩办。”胖胖的那个说道,他看了一眼青松先生与朱雀先生,心里也明白了大半。

“食君,你说京都人,可曾想过你我都不是京都人。”白发人轻声言道,他名为柳七笙,人称七公子,他的故事不知有多少人着迷,但凡京都人提起七公子,无不叹息叹惋。

七公子讲书,皆是自己的故事,正如他所说的“说书人说着说书人的故事,岂料一生,都活在了说书人的故事里。”他即是说书人,也是说书人书里的故事。

“七公子此言差矣,你我在这京都那是人人尊敬人人认同的存在,叶深是什么人呐,不过弃都来的一个毛头小子,能有多大实力,等你我进去了,就知道我食君所说不假了。”

“食君,要不我们打个赌?”疤脸男子道。

食君一听,这可是件好事。这赌茶人一向好赌,加上这人藏有一堆珍宝,一旦赌上,那可就是一笔不小的收获。

“行啊,我赢了,把你府中的铁香界方赠予我,若是你赢了,我就将我府中天香豆送你。”

“没问题。”赌茶人竟然不假思索,直接应了下来。接着六人纷纷投注,最后以四比二的比例,除了赌茶人和七公子外,其余四人竟然都不看好叶深。

“正如食君所说,叶深是野路子出身,他的评书,又怎能上大雅之堂。”那最后一人淡淡道,目中似不曾将诸人放在眼里。他冷傲地看了一眼朱雀阁,率先走了进去。

他们随之其后,留下了七公子和赌茶人。七公子好奇地看着赌茶人道:“你看中他什么地方?”

“我不曾看中他,我只是想要那颗天香豆。”

“哦,我听过他的评书。在丹阳的时候,途经了一家酒楼,偶尔听了一两句,可还没等我询问,那说书的就离开了。”

七公子回忆道,仿佛看到了叶深那精湛的技艺。经他这么一提,赌茶人反而有些好奇,能让柳七笙停下询问的评家,就算这京都,也不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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