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宁孤儿院
宁城以北,孤灯映衬着院子里的松树,夜里的风吹着秋千微微荡漾。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叶筱坐在矮木桩上时不时地看看大门口,眼里带着担忧。
突然间的光亮让她眯起了眼,却也让她松了口气,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开车可不太安全,不过谢天谢地,路雅允终于到了。
“筱筱。”路雅允一下车就扑进了叶筱的怀里,像一只受惊的小兽一般。
叶筱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一下又一下,也不问是什么原因,只是静静地陪着她,良久。
“我口袋里有糖,樱桃味的,吃不吃?”感受到路雅允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她开口道。
肩上的脑袋点了点,叶筱顺势松开手,从口袋里拿出糖拆了包装:“喏。”她轻声开口,像哄幼童一般。
路雅允含着棒棒糖,悲伤终于淡了几分,她忽而开口道:“今晚我跟你睡好不好?”
叶筱点点头,自然不会拒绝。两人迎着晚风荡了会儿秋千,叶筱跟她讲着孤儿院最近发生的事,比如某小孩因为偷吃太多甜食长了蛀牙,去医院死活不让拔,又比如某小孩淘气地捉了虫子塞进了另一人的手心,诸如此类,平平淡淡,可是却能牵引着路雅允的情绪忽下忽上,心里不再悲伤。
不知不觉,叶筱像是一个大姐姐似的把路雅允给哄睡了,再去宿舍巡视一圈,将孩子们踢开的被子盖好,她也熄了灯钻进被窝。
她想到了八年前初次遇见路雅允的情景。
那一年的一阵暴雨打落了院子里不少的花木,孤儿院门口传来的哭声让她以为那是又一个被父母遗弃的孩子,于是她寻着哭声找了出去。
梨花带雨,那是孤儿院常来做义工的姐姐新教的成语,她觉得用在眼前的小人儿身上再合适不过。那是她见过这么多小孩里面长得最可人的一个,那也是她见过的人里面哭得最伤心的一个。
“樱桃味的,你要不要?”叶筱悄悄靠近将兜里珍藏了很久的糖拆开递了过去,大概因为她是孤儿院里的大姐姐,所以才会有这种下意识的举动。
哭声停了几秒,对方接过了糖,小孩之间的沟通就是那么简单纯粹,那也是叶筱第一次听她说话,软软的,糯糯的,因为在换牙的缘故,口齿有些不清。
可是叶筱还是辨认出了,她说她叫路雅允。很可爱的名字,后来便开始叫她小允儿。
路雅允告诉她,她的妈妈一直在睡觉,一直没见她醒过来,而他的爸爸也不来看妈妈,所以她不喜欢她的爸爸。简单的语句带着些哭腔,叶筱拍了拍她的背,无声安慰。孤儿院里的人都是被父母遗弃的,她能感同身受。
叶筱比路雅允大了四五岁,在路雅允的童年里,她扮演着大姐姐的角色。后来只要有不开心的事情,这孤儿院便是她的栖身之所,再配一根樱花味的棒棒糖,总能抚平她的伤。
再后来,路雅允的情绪一直低落着,精神状态似乎也不太好,于是就被奶奶带出了国治疗。三年前,那是久别之后叶筱第一次见她,状态比以前好很多了,人也阳光了不少,不开心的时候还是爱吃樱花味的棒棒糖。
叶筱抚平她皱着的眉,替她掖了掖被子也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