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已成殇,空悲切,往事如风,人已怠。
“小道姑,原谅我的自私,为了得到三界我必须不惜一切。”梁王府,叶魅凰坐在莲花池旁,静静地凝望着手中的铜镜,修长的手指细细地描绘着镜中蜷缩在角落的那抹纤瘦的身影,他的神情落寞却透着不忍与无奈。
他虽身为帝都梁王,却也曾是被弃置在荒漠中的一匹狼,因母妃身份卑贱,他在皇宫的地位不由而然也卑贱不堪,虽同身为皇子,他没有得到过皇子应该享有的待遇,父皇的不待见,手足们的挤压欺凌,因边境常年战乱不断,父皇为了安定边境,收复边境分支,为表决心便想到用一位皇子封为质子,寄养在边境。名义上是寄养,实则是作为人质。让边境的分支部落首领感受到父皇的收复城池的诚意。
边境临近荒漠,那里荒无人烟,寸草不生。当时,边境分支的部落首领表面上是安分了,但心里则不然,但是眼下又没有出征的由头,于是便把那时仅有八岁的他丢弃在了荒漠之中,那一丢就是整整一年,一年之中,他在荒漠中一次次因为干渴而醒来,每一次的清醒便是再一次煎熬的开始。他真希望他永远都醒不过来,这样就不用在一次次忍受着身体皮肤一寸寸干裂之痛。他趴在燥热的沙土中,身体滚烫,四肢如干枯的树枝般干硬,他不知道他自己还能挺到多久,干裂的唇上早不知有多少口子,甚至已流不出一滴血来。往往,人在最饥渴难耐的时候,甚至觉得死都成了上天最大的恩赐,可是他却做不到,他知道他不能死,他要活下去。因为他的胸口有口气在支撑着他,告诉他,决不能向命运低头,否则他凭什么让那些曾经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的人对他俯首称臣,如若现在死了,那么他就没有任何机会了。所以一次次在他以为自己就快死了的时候,他身体的血液却如沸腾一般,他如着魔了一般咬破自己的唇,大口大口的喝着,拼命地喝着,仿佛喝进嘴里的不是血腥的鲜血而是甘甜的泉水。
想至此,叶魅凰放下手中的铜镜不再去看铜镜中的人,他刚站起身。院子外便跑进来一个士兵,“启禀梁王殿下,十万大军已准备就绪,随时等候调遣!”
叶魅凰低头,取出袖口中的清莲之泉,加上这个,拿下帝都更是不在话下,可是心还是有些犹豫,她现在还在帝都……自古鱼和熊掌是不可兼得的,清莲之泉是清莲宝物,更是承载她体内碧琉珠的圣物,所以只要她在他身边,清莲之泉便无法发挥它的威力。所以天下和她只能选择一样,前者亦是后者他都放不下。阿璃,等到我坐拥帝都天下之时,我再把你寻回,你可会原谅我?
“该死的叶魅凰,你到底在哪儿,我好难受,你快来接我,好不好,不要像从前的那个人一样,丢下我不管……”被遗弃在台阶上的铜镜中先是传来阿璃的低声咒骂声,渐渐地却变成了沙哑的哽咽并夹杂着厚重的鼻音。叶魅凰的心前所未有的慌了,她哭了……在叶魅凰的印象中,阿璃从不曾哭泣过,即使每每被他欺负的很惨。
“启禀梁王殿下,程将军已经围困了皇宫,此刻他在皇宫外,正等候梁王您的令下。”
叶魅凰久久没有说话,双手紧握着拳头。
“梁王……“将士看叶魅凰迟迟没有下令,欲要提醒。叶魅凰举起手,”出战!“铿锵决绝的说道。
城墙外,叶魅凰一身戎装,骑在汗血宝马之上,发髻全数绾起,发箍上的紫色宝石熠熠生辉,袖中的七星剑执在身侧,英姿飒爽,此刻他的身后是千军万马。
城楼之上,一身黄袍的叶魅莨高高的俯视着城楼下的叶魅凰,他昔日的弟弟,他苦笑了起来,声音充满感慨,“六弟,没想到最后我们还是要兵戎相见啊!”
叶魅凰仰头,眼中却没有了以往对叶魅莨的那份所谓的亲情,“三哥,我也不曾想过要在你的手中夺走帝都。”
“六弟,我一直都知道你不会顾及亲情,更不会顾及他人的性命,那么她呢?”顺着叶魅莨的目光,叶魅凰看到了被打扮成士兵模样的阿璃,他看着阿璃,阿璃也静静地看着他,为何几日不见,曾经她眼中的时而阴晴不定,时而霸道无赖的叶魅凰却成了一身戎装号令千军的殿下,阿璃木纳的站着。她突然发觉不仅是世事变化无常,就连人也是,总是跟在她身后让她叫他‘阿莨’的男人如今却把她当做人质,但她却不知道为什么她却不恨叶魅莨。而让她无法忍受的则是叶魅凰,明明可以轻易带她离开皇宫,他却迟迟没有。
“梁王殿下,时辰到了,我们该攻城了。”这时,身后的程将军开口说道。
叶魅莨见此,也顾不了什么,心里想着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急躁开口道,“来人,把这个女人掉在城墙上,若是有人攻城,便割断绳子。”阿璃被人带走时,最后看了眼叶魅莨,心里不禁自嘲道,“原来这就是她曾经敬仰的人界‘战神’呢!“叶魅莨对上阿璃的目光,随即扭过头去,她此刻一定对他失望头顶了吧。阿璃,你不知,这就是作为帝王的悲哀。为了天下子民的安居乐业,就必须舍弃小我,即使是自己的心。他虽是‘战神’,但是他从来都不喜战争,他一次次上战场杀敌,只是为了取得一次次的战后祥和。如今,面对敌众我寡的局势,如若可以,他真想用自己的命去换取天下太平,可是,他知道,对叶魅凰来说亲情从来都是一文不值得,唯有阿璃。从他知道叶魅凰在徐清院救走阿璃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阿璃在他心目中是不同的,他了解他,若果是他不在意的人又对他没有任何价值,他便不会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