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易天有些惊讶,自从离开了京城,就未曾有兴致和无关的人讲话。在府中这么些日子,就连今天在场的郡主们他都不曾分得清楚。这么久以来,他一门心思同宵王详商大计,一个宏伟大略算是基本上成型了。
当然,具体的实施还要王津玉的父亲参与。这几日,他一直吃住在山上,看着计划的第一步施行。感觉那件看似不可能的事情不再遥不可及。这次没有父皇的庇护,不再因为他是太子,而是靠自己重新成为王者。
所以这几天来,心情甚佳,觉得逃出皇宫以来,就这么几日算是不曾虚度了。看着王津玉也觉得亲切,便同她一处坐下,也第一次开口同她讲话,倒惹得她满眼的泪。其实,他哪里能明白这泪中包含的少女心思。
但是想着这女孩子也挺可怜的。没多大年纪,便多经坎坷,母亲早亡,父亲也顾不上她。如今也是寄人篱下,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自己的妹妹燕阳公主又何尝不是和她一样,寄放在南清王府里。好在,最近线人来报,月嫣儿在王府甚好,也多得王爷王妃,特别是世子的厚爱,身子也一天比一天强了,也算是放下了一个大石头。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现在年幼,一两年能耽搁住。大了就不好处了,她又是长成那模样。得尽早想办法接过来。
这个南清郡王未必肯放人,当初能留下燕阳也是有自己的算盘……
张易天也就是原太子理允福想得出神。
这厢理旻茹不经意地看着。对于张易天坐在津玉旁边,她也深感诧异。不过她的位置离得远,说些什么也不能听见。只是觉得气恼,她的身旁也是空着位置。后来又看到两个人有些语言交流,然后又看到王津玉低下头,脸上有异样,心里就犯嘀咕了。
这两个人也未曾见过几次,还能有过什么故事?如何就能到了这般亲密的地步。她忽然觉得和这个王津玉原来不是个善茬。
津玉当然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只是低着头,让眼泪直接落下,不至于花了脸,然后轻轻拭去。
侧过脸大胆了看了张易天。第一次见他就被他非凡的仪表给深深吸引了,但总是记不清楚他到底长什么样。越狠命去记住,就越是记不住。
他正在想些什么?目光有些迷离。第一次感觉到他那坚毅白皙的脸上能透出忧郁的神色。他的脸帅气中透着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威严,但是他的侧脸的线条却是很柔美的。明眸下面高挺的鼻梁,再到嘴巴下巴,都呈现出安静的柔和。是的,他的肤色非常的白,就算是最近奔波比原先稍微黑些,但比起津玉来,还是很白皙,男子气息的白皙。一看就是未曾经过风雨的生养着。
津玉又开始自卑了,她非常在意自己的肤色。原本咋山上不觉得,到了山下,发现这里的小姐主子们都如雪堆出来的,连丫头都比她强些。她时常觉得很丧气。想到这里就把脸转回来了。正对着菀宁郡主理旻茹的眼睛。理旻茹无辜地看了她一眼,她赶紧把眼睛望向别处。
几个孩子拿了步打球出来玩耍。天气尚凉,穿得也厚,打起球来更是憨态可掬。陶然郡主过来拉着津玉一起玩耍。但是津玉实在不想起身。一来确实没有兴致,二来张公子在旁。
丫头们搬来桌椅、笔墨纸砚,几个郡主小姐们要作画。理旻茹起身。她擅长工笔,这回有心要露一手,把那山里来的半个主子给比下去。
半晌工夫,桌旁的几个堂姐妹们发出一阵赞叹,引得大家围观,果真是一副精致惟肖的桃花图。为表示感兴趣,王津玉也起身去瞧,赞道:“郡主果真好丹青。”
三妹妹紫佳郡主说道:“旻茹姐姐画什么都是好的,字也漂亮,经常被王妃称赞,苦了我们这些姐妹,白给她比了下去。”
理旻茹笑道:“哪里就跟你说那样了,你不过是年幼些。”边说边往张易天这边瞧。所有人都围过来了,只有他还在原坐着,也不知道是发什么怔。心中只觉得气恼。
大家作画的兴致被理旻茹挑了起来。几个人也不玩了,丫头们伺候着,把画纸铺开。
紫佳郡主说道:“早听说王姐姐也作得一手好画。我们姐妹几个的画都是一个师傅所教,看起来也未必就有趣。不如姐姐也作一副我瞧瞧,好让我也找个现成的老师。”
“我不过是一个人无事之时涂涂抹抹,也未曾从师,哪里能上得了台面。”说是说着,但已经被紫佳拉到桌边。
和理旻茹的精雕细琢不同,王津玉洋洋洒洒的开始。今日的天气尤好,加上初春风景如画,心情更是前所未有的好,只感觉心中有万千笔墨要抒发出来。
不曾画的是花朵,画上广袤的田野还在散发出氤氲,原处的青山在云雾中青翠着,初春的河流淙淙流淌,一处人家恬静在山水之中。所有人都看呆了,顺着津玉的眼光,大家在远处望去,果真不是这么一副画么?
“到底是王姑娘心怀宽广些,作出这样的美景,才叫做不负这大好河山和春色。”众人先是一惊。原来是张公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
这张公子虽然说是王妃娘家的侄子,也算是表兄长,但在王府中和这些弟妹们并无太多交流。真难得他对王津玉的画感兴趣。
紫佳说道:“果真是与我们的不同,这可是大师之作啊,连张大哥都称赞你了。”
津玉有种感觉,这种幸福来得过于突然。本来他都不抱有什么希望了。今天总算是把一个月来所有的伤心和落寞都弥补上了。
理旻茹本想出个彩,让张易天注意自己,高看一眼,结果这个彩头倒是被那个山里姑娘夺了去。她根本不觉得王津玉的画能比得过自己,但却实实在在得到了张易天的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