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王道:“你若是死了,我便白担了个与太子争你的坏名声,这将来还是要等你自己解释清楚的,在这之前死了,实在可惜。”
“我素无心与人结恩怨,还请殿下放心。”燕阳道。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世间恩怨岂是你想避开就避开。”说罢,理恪就走了。
燕阳看着他的背影,想着他的这番话,颇有感触,似乎在指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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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探司久得皇帝之命追查胡景,花了许多功夫,竟是半点消息也没有。那日,真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一早,竟在自己衙门口捡到了装在麻袋里的胡景。审问完毕,立刻来回禀皇帝。
“这胡景说来,宵王府中却有张嫣的亲哥哥名唤张易天,娶得正式宵王府的莞宁郡主。”
“原是如此!”理昭基想到,“原说宵王世子娶了个民间女子,郡主嫁了个民间男子,只为向朕表态,不与官宦沟通的决心。朕只当他为了保的王府长久,故意行这些事,也未有细究。原是这张嫣的兄长娶了他的女儿。他又为何要隐瞒这张易天和张嫣的的关系?其中必定有蹊跷!”
司久继续说道“还有,这胡景原是极难找的,听他说自己被人追杀,不知是哪边的人马,只得隐姓埋名躲了,前日才被人找到,审问了他,又于一早被扔在小人的府前,仿佛由天而降。他自己并不知抓获他的人是出自哪里,我听他形容审问他之人,听着像是……”
“你但说无妨!”
“小人只是猜测,像是慎王爷亲审。”
理昭基听了不做声,一会道:“通知全州,立即将捉拿张易天细细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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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理成允找了个为那个软禁的弟弟妹妹求情的理由,来跪见理昭基,说是弟弟妹妹们禁足已久,中秋节将至,还求皇上开恩,能让他们出来兄妹们团圆一日。
理昭基自然不可见他,他只在殿外跪了半日,便无趣起身离去。
燕阳只觉得看了心酸,好端端地,缘何又来理昭基这里讨个没趣,让满朝的大臣们看个笑话。
独自回房的路上,听到一声奇怪的鸟叫,先未注意,走了几步忽然怔住,她幼时曾得了一对芙蓉鸟,理成允为了逗她玩,时常学鸟叫,学的不十分像,却像极了方才的那一声,而后又听了一声响似乎在诱她过去。
她站住,循着鸟叫的地方走去,最后听得轻轻的一声从那墙角处传出,里头站着成允,挥手让她过去,她止住脚步犹豫地看了前后左右,见无人,方才走近,成允将她拉进去。
燕阳说道:“你怎么这么大胆子,万一被人发现了?”
“这地方,这时候没有人,我安排了人放风,只要有人走近,就会提醒,妹妹尽可放心”
燕阳这才明白,他进宫原本不是为了那毫无意义的求情,而是为了见她。
成允从怀里摸出一包东西,郑重说道:“妹妹,今日我方才知道父皇是被人下了毒,就是这个!”
“下毒?”
“是的,这是西域奇毒,无色无味,若是日日与肌肤接触,须得三年五载才会有反应,若是若是日日口服也得半年才会毒发,此时也就为时已晚了。”
“你又是如何得来的?”
成允便把所得经过和她说了一遍。
燕阳疑道:“这个陈太医,为何会突然给你这个?你如何确信他是个可靠的?”
“他为没能给父皇医治好,自知失职而悔恨万分,苦心研制这么多年才得了这个,给了我,冤有头债有主,这毒就是理昭基下的,除了他没人能有这个本事,碰巧父皇病入膏肓之时,他便一夜举兵城下。妹妹。这个仇我们不能不报,如今时候到了。福允在外面行事,我们在里头接应。你现在在那老贼身边,近水楼台,他现在也不曾疑心你。你找机会把这毒悄悄地放在他的饮食之中,我们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燕阳展开药,盯着这包让父皇的身子日渐衰微的毒药,良久。想着成允的话,又想着父皇的死,想着自己这十多年的经历,仿佛一下子眼前晃过。似无知觉地用食指沾了点,顿时,那药触及肌肤立即变得无色,与肌肤浑然一体。
成允见状,立刻将之拂去。
是夜,她随侍再侧,但见理昭基低头批阅奏折,茶水已需再添,她端来时,直觉手拿不稳,前后看了无人注意,用手指从袖口中拈出那包东西,刚露了个头,又缩了回去,三番五次,最终还是没送入水中。
她闭上眼,对自己失望透了,她并不是对杀父仇人仁慈,而是想着手足相残,冤冤相报,机关算尽,却是一家人,真是可悲的皇祖父的后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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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即至,燕阳只觉得莫名的不安,若是福允按原计划举事,这几日她便能接到消息。福允是否准备周全,有几成把握?真到那个时候,这大好河山,又将是血雨腥风。
紫华殿内,有刑部官员来奏,说是两年前因犯受贿之罪被处死的临州知府端华被人告发,竟然未死。抓来审问,才知他当年自知难逃一死,竟移花接木,让胞弟做谢罪自杀之计,瞒天过海。近日才被人识破,捉拿归案。
这案子虽不涉及高官,但因离奇,故奏报皇帝。
理昭基自然严惩不贷,可这桩案子一直在他脑中盘旋。所谓李代桃僵,瞒天过海……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在眼皮子底下发生,但自己却毫无察觉。
心神不安的不仅是理昭基,还有燕阳。她知晓中秋节必有大事,既害怕收到消息,因为大事一举,再无回头之路,又怕收不到消息。如今全州已到了绝境,要是不举事,更无后路。
心里想着种种,忽听“哐当”一声,茶杯砸落的声音。因在晚上,声音显得很响。把周遭垂立而侍的人都吓了一跳。随声望去,只见燕阳愣愣站着。半日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砸了杯子发出巨响。
立即跪下说道:“小女该死!”
理昭基拿眼睛看着她。这姑娘自从在他面前当差以来,从未以“奴婢”自称过。宫里奴才们人念她是宵王的亲戚,既然皇帝未曾提出异议,也就随她。
如今再看她那像极了寿昌公主的眉目。忽地一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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