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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要债啊

第二天一大早,江玉章提了一斤猪肉就下乡去了。现在是农闲时节,农村里没什么农活儿。一听江玉章说要去市里盖房子,不但包吃还有工钱可以拿,村里几乎人人响应。家家开始准备,就等江玉昆在市里打个前站,做好了准备,材料到齐,就一起上阵。

中午之前回到家里,江玉章换了件衣服,从衣柜里拿出一沓白条,揣到怀里,直奔乡政府。无论如何,这些钱要收回来。只是靠家里的积蓄也是能盖起房子的,但是日子就会过的紧巴巴的,更何况以后不在镇上了,这些钱就更没有机会出回来了。

镇政府在镇上东北角,三个小院子,红砖青瓦,自来水,天然气,比一般人生活的地方好的多了。三个院子其中两个小一点儿的并作一排,和另一个大的院子形成一个直角,夹角里建了个花坛,里面种了一棵青松,有碗口粗。层层松针叠叠障障的落下一个树荫。树下生了一些野草,其中几棵开了一些淡黄色的小花,好不漂亮。大院是镇上干部及家属们的住宅,两个小院才是办公室。

江玉章轻车熟路的直奔镇长办公室。镇长杨怀兴头发花白,一米七的个子,居然有二百多斤,看着慈眉善目的,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混蛋,家里的白条大多都是他打的。

听到开门声,杨怀兴抬起头,看到了是江玉章,才露了个笑脸说:”唉哟,是我们的江大厨啊,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

江玉章也是笑了笑,却没有如往常一样递上烟,拉开办公桌前的凳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杨怀玉不由的眯了眯眼,将腰背挺直了。江玉章说:“杨镇长,我今天来可是来道声喜的,听说咱们镇上决定重修一下政府办公楼啊?你们这是有钱了呀!“

杨怀玉是个人精,一听这话,就把江玉章的来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笑眯眯的说道:”玉章啊,你是从哪里听说的?我还不知道我们这办公楼要重建,你怎么就知道了?现在我们这政府也是揭不开锅呢,哪里有钱去修楼啊。肯定是有人瞎说的,要是真有这事儿,我肯定是第一个知道的。”

江玉章也不气馁,反问道:”真的不准备重修这办公楼吗?这街上可是传的有鼻子有眼的。镇长你也知道,来我那里吃饭的,还是你们政府人员大方,他们偶尔喝多了,总会漏那么一两句口风的。我可是听说你们都准备好了呢!“

杨怀玉正了正身,严肃的说:”江玉章同志,话可不能乱说。我们都是党员,怎么可以大吃大喝,胡乱说话呢!“

”是,是,你说的是。不过我还真是想知道,你们真的不修楼了?“

”当然,我们就算修楼也要等到镇上的百姓都富起来了再修。“

江玉章听了这话,从怀中拿出一沓子白条,甩了两甩说道:”那敢情好。我本来想着你们镇政府要修楼,肯定不能把钱还上了,既然你们不盖楼,那上头批下来的那笔钱,先从里面拿出一点儿,把我这个小店的欠账先结了。我是小本生意,你们在我这里吃吃喝喝,我家都揭不开锅了。“

杨怀玉腰挺的更直了,大声吆喝道:”老江,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上面批下来的钱,是有专业用途的,可不是能拿来乱用的。这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江玉章不为所动的说:“国家的钱的确是有自己的用途的,可是你们申请这笔钱是用什么理由申请下来的就不用我来说了吧?我也不管你们用到什么地方,只要先把我家的钱还了就可以了。”

杨怀玉心里咯噔一下,也不知道是哪个龟孙子连这些消息都透出来了,真是一群混蛋,下次找个由头一定要狠狠的训一顿,不然他们还真要无法无天了,不过先把这江玉章糊弄回去再说别的事。

“老江啊,你要知道啊,我们这也是没办法啊!要是能好好的申请下来钱,我们也不会出这些夭蛾子啊!还不是这镇上本来就是个大窟窿,我们也是拆东墙补西墙,要是真的有一点儿别的办法,我们早就用了。要想发展,总要付出一些代价的。你也是这镇上的一份子,从来都是站在我们这镇上的,我心里也是清楚的。我们政府在你家店里也消费了不少,这个我是知道的。不过,我们都是开了欠条的,这账一定会还上的。你先等一等,等我们政府过了这几年难关,只要一有钱,我们就先还了你的账,你看成不成?”

江玉章对这一套早就免疫了,不为所动的继续坐着。

杨怀玉心里恼恨,却不能让人将江玉章赶出去,都在镇上,低头不见抬头见。更何况江玉章为人仗义,在镇上的人望比他大多了,要是今天因为讨债的事儿把江玉章赶出去,那明天就有人来这镇政府闹事。以后有事儿了也不要想镇上的这些人支持,不拆台就是烧了高香。更何况连江玉章的钱都不想还了,那欠别家的钱就更不可能还了。镇上的商家还是知道这个理儿,不管怎么说,他们也会来支持江玉章的。可是要是还了江玉章的钱,明儿这镇政府就不用干别的事了。明儿一大早,来讨债的肯定排成队。到时候是给不是不给呢!

杨怀玉的脑子转的飞快,到底该怎样才能把江玉章哄回去呢?先江法律,再讲难处,讲完难处再讲人情,讲过人情,再说政策,说过政策,再摆出暴力。杨怀玉把各种场面讲了个来回,就是不能打消江玉章来讨债的念头。杨怀玉端起菜杯,喝了一大口茶。嘟囔了几句说道:”江玉章,你到底想弄啥子,我这说的嘴都冒烟了,你倒是回个话啊!?“

江玉章依旧不恼不怒:”我今天来真的没有别的事,只要你们还我钱,你请我来,我都不来。“

杨怀玉此时也没力气生气了:”还钱是不可能的。“

各自亮出了底线,就看谁的手段高了。

江玉章说:”杨镇长,我也不想和你撕破脸,可是如今我家真的缺钱,你要是不还钱,我家就过不下去了。我家过不下去了,我就让你们都过不下去。你要是从这个位置下来,我想以后还真没有人来找你要钱,可是你以后想挣钱也是没指望的。你说我说的是不是?我有几个同学在大城市工作,我拉下老脸还是能把这事儿捅到天上的。我想,为了我这几个大钱,咱们也没必要闹的这么僵是不是?这次上面批的钱不少,你把我的那一份还了,你这房子也是照样盖,少不了一片瓦。我拿了钱,也是我自个儿的事,没必要闹的人尽皆知是不是?这事儿就会计我们仨的事儿,怎么样?”

杨怀玉听了这话,猛的吸了一口凉气。江玉章是个高中生,这是全镇都知道的。当年也是风光一时,要不是那几年动乱,现在应该也是个坐机关的。要是真的说僵了,江玉章讲的事儿搞不好真的会发生。心里忖度,杨怀玉也是骑虎难下。江玉章看着有戏,就说:“我去找会计,您点个头,今天的事儿就当没发生过。“不等杨怀玉说话,江玉章就去请了会计上来。看到杨怀玉点头,会计从保险箱中取出现金,让江玉章揣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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