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芳骂道：“这个破医院，一点人性都没有，检查之前不让吃饭！”
到了傍晚六点，云长林被叫到了医办室。屋子里很多医生，表情都很严肃，他们让云长林坐下，屋子里的气氛让云长林心里不由一沉。
“你是孩子的爸爸，是吗？”尽管表情很严肃，但刚才在病房里那个态度生硬的医生现在却变得很和蔼。
“是。”云长林回答。
“费斯南啊是你什么人？”
云长林突然想到，费斯南曾经在这家医院工作过，一定是她来找了熟人，难怪她们态度变了，便说：“她应该是孩子的外婆。”
那医生抿嘴一笑，紧接着又严肃起来：“和你讲一下，我们对这个产妇非常重视，院长都亲自过问了的。为这样一个特殊产妇接生，这在我们医院还是第一次。所以，对于下午的检查，我们通知了各个科室，要第一时间把结果送来。现在结果已经出来了，我们刚刚分析过，你爱人的身体状况很好，我们的意见，趁着现在一切稳定，又考虑到今天晚上不是生育高峰期，决定马上送进手术室，进行催产，如果可能，尽量顺产，那样对病人的伤害要少一些，当然，我们也做好了剖腹的准备。现在我们征求你的意见。”
有些突然。云长林沉默着，他听得到自己心脏在狂跳。冷静，他告诉自己。于是问道：“我想知道有可能产生的后果。”
“什么后果都有可能！”医生说，“虽然产妇的各项生理指标都处在良好状态，但她毕竟与普通产妇不一样，你必须要做好接受各种可能的准备。”
云长林沉默着。
那医生说：“你先想想。”
云长林扶着办公桌缓缓站了起来，说道：“不用想了，按你们计划办吧！”
签了字，云长林步履沉重地走出了医办室，回到病房，直径走到冯丽娟的病床边，静静地看着冯丽娟那张平静的脸，心里默默地说：“你要挺过去！我还要指望你醒来，你保证，你不会有事！哪怕一辈子不醒来，陪我也可以！只要你心脏跳动、只要你身体依旧温暖、只要你还在呼吸，那就可以！你答应我，别离开我……”
吕芳走过来，怯怯地问：“怎么回事？”
云长林说：“医生决定，今天晚上就开始催产，进行手术。”
“这么快呀？”赵雅琼哭了起来。
吕芳走过来，拍了拍云长林说：“早晚都要过这道坎儿……”
云长林点点头说：“我知道。”
云长林继续目不转睛地望着冯丽娟，医生的话又响在耳边，是的，什么后果都有可能，也许这是我看你的最后一眼了！
房门突然被打开，三个护士戴着口罩，推着车进来了，她们喊着：“让一下！让一下！”三下五除二掀开冯丽娟的被子，把冯丽娟抬到车子上，推走了。
云长林不由自主地跟着车，直到小车推进了手术室，他终于站在了手术室外面，胸腔里空空荡荡，一颗心也仿佛被那个车子载走了。
吕芳、赵雅琼也站在那里，望着手术室大门一言不发，她们的心仿佛也被那个小车载走了。
不一会儿，一阵婴儿的哭声传来，云长林一愣，说：“听！孩子在哭！”
吕芳说：“不是，是病房那边传来的。”
哦……
手术室的大门一开，正是那个小护士走了出来，看到云长林他们站在那里，笑着说：“都等着呢？还早！才刚刚输了催产素，至少要两个小时呢！你们先吃点饭去吧！”
云长林说：“我们五点多才吃的饭，现在那里吃得下。”
护士说：“那就先到病房休息一下，真的还早哟！”
三个人又回到病房，云长林却坐不住，第一次感到时间是这么漫长！他不时跑出去看一看，有时躲到楼梯间抽几口烟，然后再回病房。吕芳也被他感染，忍不住说道：“长林呀！你来回转得我心都烦死了！”接着又安慰道，“你放心吧！丽娟不会有事儿，啊？”又说，“算了，我下楼去买点吃的，这一夜，谁知道要等多久！”
直到看见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匆匆赶到，进了手术室，云长林知道她们是奔着冯丽娟去的，便又一次站在了手术室的门口，他全神贯注地听着里面的动静，但是，出了病房那边偶尔传来几声婴儿的啼哭，手术室里没有任何信息。
脚步声，传来一阵脚步声！
手术室的门一开，小护士一声大喊：“冯丽娟的家属！”
“到！”云长林连忙上前。
“难产！你现在确定，是要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云长林脱口而出：“当然保大人！我保大人！”
吕芳上前连忙说：“长林，你要想好！”
云长林大叫：“废什么话！我当然保大人！这还用问！我保大人！”
小护士似乎被云长林的吼叫吓住了，急忙点头：“好好，知道了！”头一缩，大门再次关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