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长林已经换了睡衣，顶着湿漉漉的头发钻出了卫生间，问道：“是不是庄逸飞？他说什么了？”
冯丽娟把电话轻轻放到桌上，苦笑一下：“不是庄逸飞，是我那个妹妹，费晓阳，她在梁水等着见你……”
云长林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回到沙发前慢慢坐下，低着头说：“其实不想让你知道——你这个妹妹，已经去梁水找过我两次了！”
冯丽娟心里喊了声“冤孽”，沉吟了半晌，又轻声问道：“你回C市，是为了要躲开她吗？”
云长林无奈点点头：“是，是主要原因。”
“那就不要回来了！”冯丽娟冷笑一声说，“你以为，你躲得过吗？”
“躲，并不是因为我怕她！”云长林说，“之所以要躲开，是个信号，一个态度，我想她不会不明白。还有，她毕竟是你妹妹……”正说着，电话又响了。云长林拿起来看了一下来电，说，“还是她。”
“你接呀！”
云长林按了接收键，对着话筒“喂”了一声。
“我找姐姐。”费晓阳说。
云长林把电话递给冯丽娟：“她找你。”
冯丽娟接过来说：“晓阳，我是姐姐。”
“姐，刚才没电了……我说那些话，你不要当真，我和姐夫闹着玩的，嘻嘻！你可不许欺负他哟！”
冯丽娟不以为然地笑着，说道：“不会！我欺负不了他！这样，你还是和他讲吧！”说着又把电话给了云长林。
云长林拿起电话问：“还有事吗？”
“有事也没兴趣说了！”费晓阳语调愤愤的，“长林哥，我现在有些恨你了！”接着电话断了。
云长林把电话放在茶几上，低着头发愣。
“她说了什么？”冯丽娟问。
云长林抬头看了冯丽娟一下，掏出香烟点上，慢慢吸着说：“她，说她恨我。”
冯丽娟冷笑一声：“爱之深，恨之切！”
云长林摇头：“不，她不爱我，如果说有那么一点爱，也是因为恨。”
“因为恨？是么意思？”
云长林往烟缸里弹着烟灰，突然说：“她恨你，因为恨你，于是想要夺走你的一切，你现在的所有，她都会有兴趣……你知道吗？——”云长林看了冯丽娟一眼，继续说，“当年，你爸爸离开了斯婻阿姨，他还不知道斯婻阿姨肚子里已经有了费晓阳，而后，菲斯婻以一个未嫁之身挺着一个大肚子，在非议和屈辱中生下了费晓阳，那以后的日子，他们在难以想象的苦难中生活了二十多年……你能理解费晓阳内心里积攒了多少不平和哀怨吗？”
“你是说，斯婻阿姨一直没有结婚？这都是费晓阳和你说的？”
“是。”
天呢！这便是冤孽！冤孽呀！
冯丽娟哭了。不是愤怒、不是怨恨、不是害怕、也不是委屈……但是，又似乎都有，除了泪水，她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来表达现在的心情。她就那样呆坐着，任眼泪涌出眼眶，流下脸颊。泪水热热的，抚摸着她的脸，偶尔流进嘴里，咸咸的，眼睛、鼻子、嘴巴，都在泪水的滋润中而显得酣畅……
云长林心疼地看着她，掐了烟蒂，挨过去紧紧地抱住她，轻轻地摇着她，缓缓说着：“不哭了！其实上一代人已经把他们的事情处理得很好，很好了！但是，谁能想得到呢？这不平还会传给下一代……哦，好了！那就让我们去抚平它，让我们处理好自己的事，上一代人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冯丽娟擦了一把泪水，喃喃地问：“怎么抚平？你也会让她为你生个小孩，再等你二十年吗？”
“傻瓜！你怎么会这样想？”云长林把冯丽娟的头搬过来，双眼紧紧地盯着她，认真地说：“我知道谁在我心头的分量最重，我也知道我在谁心头的分量最重，有了你，我怎么还会爱上别的任何女人？”
“如果，没有我呢？”
云长林笑了：“没有你，便不会有人问我这个问题。”接着又把她抱紧，在她耳边说，“乖，去洗澡吧，洗了澡上床，我现在就给你一个孩子！”
冯丽娟心里一股热浪，不能自己，低下头，咬住了云长林的肩，深深地，聚集了全身的力量，咬进了云长林的肩头！云长林则咬着牙坚持着，终于，冯丽娟松开了他，肩头睡衣被要过的地方很快就渗出了献血，冯丽娟又哭了，她抹着泪，跑着拿来了药水，撩开云长林肩头的衣服，为他抹着药，责怪道：“傻瓜！为什么不喊痛？”
云长林抱住冯丽娟的腰，把脸贴在冯丽娟的腹部，轻声说：“喜欢这种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