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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死于爸爸的生日(上)

十五岁的那年,冯丽娟失去了妈妈。

妈妈死于车祸。

那天是爸爸的生日,妈妈下了班到商店买了个很大的蛋糕,高高兴兴往家走着,一辆失控的小车横冲过来,正撞在妈妈后背上,当时妈妈手里拎着蛋糕,被撞得飞了出去。据目击者说,妈妈的身子划了一道弧线,最后是抱着蛋糕坐在地上,一口鲜血吐在装蛋糕的纸箱上,然后慢慢歪倒在一旁。

据爸爸说,妈妈当时一定是想要护住那个蛋糕,才在空中把它抱住的。

妈妈死了,蛋糕却没有变形,那上面的字迹稍稍有点毁坏,但依然能看得出“生日快乐”几个字。

冯丽娟记得爸爸抱着那蛋糕泪如雨下的样子。

而她当时整个人是蒙的,她没有哭,她只是有点不相信,怎么一下子妈妈就不在了。

天还是那样的天,地还是那样的地,学校、老师、同学都没有变,怎么家里就唯独少了妈妈?

那天在殡仪馆,爸爸抱着妈妈的骨灰盒问她:“娟娟,我们是把妈妈留在这里,还是带她回家?”

冯丽娟想都没想地回答:“当然要带妈妈回家!”

“好!”爸爸说,“那你向妈妈保证,不做让她不高兴的事情,妈妈就会同意和我们回去。”

直到那时候,冯丽娟抱着妈妈的骨灰盒才忍不住哭了,这是妈妈死后她第一次流泪,她说:“妈妈,跟我们回家吧!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快快董事,让你开心!”

闸门一旦打开,就是一泻千里。那天回到家里,冯丽娟仍然止不住自己的眼泪,一直对着骨灰盒哭泣。

爸爸说:“刚刚保证过的,你就忘了?要让妈妈开心,你就不要再哭了,你要学着开心,妈妈才会开心的。”

冯丽娟听话地点着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眼泪收住。

后来的日子,只要冯丽娟做错了什么,爸爸都会提醒她曾经对妈妈做过的保证,也许就因为这个,冯丽娟一直表现的很优秀。她对自己是满意的,她认为妈妈对自己也是满意的,从爸爸的眼神里看得出来,他对女儿的表现也是满意的。

那一年,冯丽娟考上了中医大,爸爸对着妈妈的骨灰盒说:“老伴呀!咱女儿在你的影响和关爱下,表现还可以,啊?我这个当爸爸的也还不错吧?”

记得当时,冯丽娟是以自豪和兴奋的心情离开爸爸去学校的。

后来大学毕业,冯丽娟又开始读中医硕士,爸爸又对着骨灰盒讲道:“娟儿她妈,女儿是硕士了,要超过你了哟!高兴吗?”

再后来,冯丽娟成功应聘到市军医大参加工作,爸爸又说:“看!我们女儿要飞了!我们的心尽到了!”

不知为什么,那一刻,冯丽娟那注满内心的自豪的兴奋变淡了,看着爸爸鬓角夹杂的白发,她突然生起一丝伤感,她觉得爸爸很孤独,这种孤独,是一个做女儿的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为他解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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