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和传:依宿
我,周昱,字三祥,真和道派门下弟子,师父的得意门生。
自上次事件之后,师父便不知去向,他走之前没留下一句话,只留下了他的宝贝女儿、我的师姐陆逸,这照顾她责任自然就落在了我的肩上。
树倒猢狲散,一年内派中之人为争夺掌门权勾心斗角,拉帮结派,终日搞得乌烟瘴气,弟子们人人自危,师伯们个个心怀鬼胎,不过有三个人与那些人不同:师姐、我还有刘承。
想不到平日里总被我调侃的刘承竟然会和我们站在一起,之后我和问他为何没与那群人一样,他才透露了些身世。原来他是被师父捡回来的一个孤儿,从小被师父养大,这些年师父只教他修道,未教他习法,他留下来也是为了报答救命及养育之恩,师父现在渺无音信,他表示一定要保证师姐的安全。这样看来,我得重新评价他了,对于他我多少改变了些看法,至少我打算以后不在别人面前调侃他了。
在师父失踪之前,师父嘱咐如果门派蒙难,我们便去投巴蜀的冯师伯。因此师姐决定独自寻找师父下落,若找到线索,就能化解门派的危机,若未能找到就去投奔冯师伯,从此离开这个是非地。
师姐要走也是有必然性的,若是有心怀不轨之人立新掌门,想必门派百年的基业定会毁于一旦,为了重振门派,她决定离开,为了她的安全我们也只能默默地跟着。
几人收拾了行李,恋恋不舍得上路了。蜀地路途遥远,不做盘缠打算是不行的,这一路我行三人靠给别人做法驱邪赚些糊口钱,有时为富商打个工甚至能赚我们半年用的。刘承和我对于这种日子还算过得逍遥,但师姐却瘦了许多,真是苦了她了。
自从下了白凌山,走了有半月有余,倒也见了不少奇闻异事,只是这件事让我始终不能释怀......
深秋的山中格外萧瑟,一眼望去皆是披天盖地的一片金色。我们一行人穿梭在林间小道中,枫叶在头顶漫天飞舞,干枯的树叶在我们所蹋之处吱吱作响,有几片叶子停留再来师姐的乌丝上,但她没有拂去,而是若有所思地走着......
自从师父失踪、门派解散后,师姐就变得沉默寡言,但她对待别人时又会勉强装出坚强乐观的样子。
“师姐!你看前面有村庄!”刘承喊道。
“我去上面瞧瞧!”我爬上了一块巨石。
一眼望去,村庄不大,估计有三十多户人家,座落在一个小山坡上,依山傍水很传统的格局,但我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我走下高地笑道:“今晚有地方住了”。
“天色不早了,走吧”。师姐向村子走了去。
一路无语,到了村庄,我们发现这里很是安静。我环顾了下四周:“师姐,承承你们先等着,我去前面找个老乡问问”,我向麦场走了去。
“当心点儿”师姐道。
知道了!
我在麦场附近叫了几户门,但都没人回应,可我是可以察觉到屋子里是有人的。为何没人回应呢?正当我低头思索时,我的眼角的余光忽然漂到侧方树下有一穿红棉袄的小孩在对我笑......不对!现在还没那么冷,怎么会穿红棉袄呢?起初我也对那小孩一笑,但红棉袄太过诡异,我的脸一下就拉了下来。可能这小孩察觉到了我表情的变化,瞬间跑到了一顿茅屋后脱离了我的视线。我也紧随其后,当绕过茅屋时,哪还有什么小孩,只有一口破水井而已。
我在水井边打量了一下,这水井没什么特别,就是一口普通的农用井,四周没有丝毫阴气。正当我思索时,身后“咯吱”一身!回头望去,正是这茅草屋的房门开了,开门的是一妇人。
我心喜:“终于见到个人影,今晚有地方住了”。
可谁知她刚见到我,如见鬼一样出现了惊恐的表情,愣了一下后迅速地关上了门。
“我了个去!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我就不信邪了!”我心里暗骂了一声,两个健步就跨到了屋门口,叫道:“大姐!我是一外乡之人,初涉贵地不知何事令你如此惊恐?如有冒犯,在下向你赔罪了”。
我刚说完,只见门缓缓地开了一条缝,只见这妇人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半响她才冒出一句:“你是人是鬼?”瞬间把我郁闷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你看我不像人吗?”我没好气得问道。
妇人上下仔细打量了我一番,面上的惧色才慢慢消退,略带歉意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此事说来话长。村里晚上不太平,此时天色渐暗,你快进来,待我打水进来再向你解释。”然后她把门彻底打开,做了一个让我进去的手势,拎着一个木桶往井边走去。
我急忙接过他的桶笑道:“这种粗活,让我来吧!”
帮她打完了水,妇人笑着示意让我进院子说话,我做了一个稍等的动作然后向麦场方向跑去。
“你怎么才回来?看这天都快黑了,你是不是又......”刘承抱怨道。
“又你个头!赶紧跟我来,在这村里老乡的门不会一直开着”,我示意让他和师姐跟着我,师姐欲言又止,却还是跟来了。
妇人家中一贫如洗,虽然穷,但显得一点也不乱,很是干净。妇人有两个孩子都是男娃,一个八岁上下的在湿毛巾,另一个大一点的正在劈柴,妇人则在床前照顾病人。
我示意让刘承关上门,到妇人边上:“大姐,他怎么了?”
“我叫方翠莲,这是我男人,昨天晚上倒在巷子里,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妇人接过她儿子递来的湿毛巾,敷在了他男人的额头上。
翠莲姐,让我来,说不定我能治好他。
方翠莲用怀疑的目光看了看我这个“小伙子”。
“你放心吧!我是......学医的。”我有点无奈地道。
待她点了点头,我随即走到床前,问候了一下她男人全身......此人瞳孔无神,面色呆滞泛白,额头发烫,无虚汗,嘴唇红里透紫,以指截肤血难聚合,脉象正常;以阴阳眼观之,时有残留阴气周身游走,命火时隐时现。
我思索片刻道:“我观令郎非病状,而是中邪之相,已然丢了一魂两魄。”又道:“翠莲姐,是不是村中别户人家也有如令郎之事的发生?”
她点了点头道:“是的。”
你可知何故?
方翠莲长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小师傅有所不知,此事说来话长,这村子闹鬼闹得厉害,这也是我让你速速进屋的原因,请你赶快医好我男人,待我细细相告于你。”
我点了点头对翠莲道:“你速去准备一碗水,一枝香,和一双令郎穿过的鞋子。”
好,稍等!
待方翠莲风风火火地出屋准备东西时,师姐无奈地瞪了我一眼,转身去和小孩搭话了。
我转身看了看刘承,他表示很无辜。我有点想不明白,为何瞪我啊?
“小师傅,东西准备好了,你看这些行不行?”只见方翠莲把我要得东西已经准备妥当。
“翠莲姐,请你把大门敞开”。方翠莲愣了一下害怕道:“小师傅,此时开门恐有不妥,那东西厉害得紧。”
“没事!再厉害的鬼物它都怕我。”我得意地道。又道“承承你去把门打开”。刘承点了点头,随即去开门。
我在包里取出红线、阴阳草和铜铃。把红线系在两扇开启门板上,让红线横在大门中间,把鞋头对着屋门放在院子中央,然后水碗放在两鞋跟处,最后点燃香对着碗念了还魂决;丢了阴阳草在水碗里。
我把香递向方翠莲道:“拿着它,和你两孩子对着碗大声叫令郎的名字,在这炷香烧完之前,倘若令郎能醒便好,若不能,就棘手了。”
当他们三人开始叫的时候,我手中的铜铃也随之摇动,空灵的铃声在这个诡异村庄里伴随着秋夜里风的哭声响起……起初方翠莲还是在单纯地吼他男人的名字,但随后成了撕心裂肺地哭,弄的我也是一阵阵心里泛酸,师姐干脆进屋去了。我心想何必呢?又不是死了男人。
过了有半刻,正当我心里酸得给劲时突然听到:“快来看!醒了!”师姐惊呼道。听到这个,这娘仨激动地冲进了屋去看情况,而承承用更加崇拜的目光看着我,我得意道:“把门关上,我们也进去看看。”
进了屋,只见娘仨守在床边不停地对刚醒之人说话,而这男子则目光呆滞地看着屋梁,眼神有点涣散。我上前道:“这刚刚还魂之人若被尔等如此叫来嚷去,这魂啊——又该烦走了。”我示意让这娘仨让到旁边去。听了我这么说,他们不敢懈怠,赶紧让在了旁边。
我们在床前静静地守了一会,观察着男子……只见他面色渐渐好转、眼神也灵动了起来,意识应该恢复了。我伸过头轻轻地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勇。”男子有气无力地道。
我伸出了剪刀指:“这是几?”
你……二……你是谁?
我转身淡然地对方翠莲道:“翠莲姐,你夫君此时已无大碍”。
方翠莲坐在床边扶起了他男人,激动地说:“当家的,你昨天昏倒在巷子里,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了,方才是这位小师父用奇术将你救醒,他可是你的恩人啊”。方翠莲用手指着我。
王勇看了看我有点不知所措,喃喃道:“多谢你,小兄弟,我……”
“你可想起了什么事?”我道。
此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脸色从缓和一下就变得紧张起来,他带着恐惧的神情看向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