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唧哼唧!膘肥体壮的犬在吠,啾啾叫着的小鸟,脖子被拧断,我把它细细切碎,吞入腹中,生生的,血淋淋的,坚硬的骨骼磕着我的牙,很快很快,变成碎渣。”
《阴阳诡术》——这本书深刻地改变了林肯的人生。
林肯记得刚遇到这本书,其实是朋友美柑从图书馆里偷出来的,当时林肯好奇,问她,你手脚这么干净的人,为什么要去偷一本书呢?直到后来的岁月里,林肯才发现,这本印着古老纹绘的书,内容充斥了那么多概念的东西,仿佛一把钥匙,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夜间二十二点,远处的大钟清晰地报时。
林肯躺在属于自己的房间里,打算整理一下思维。
三分钟之前,乔里和小胖打来电话,邀请自己去天堂网咖上网,地点是马航街21号,3楼。
据林肯所知,这栋大楼所在位置,19世纪末曾经是一片湖泊,八国联军打过来之后,用枪杀、刺死、绞刑、烧死、棍击、勒死等方式屠杀了许多平民和俘虏,手段相当残忍。
街上到处都是砍下的人头,一些房屋里悬有首级和被肢解的尸体。
后来联军把尸体扔入湖泊其中,任其腐烂,据说臭味能够传到一里外。解放后在此填土建房,造出一座商业大楼。
林肯郑重其事地告诫二人,这栋大楼所处位置当属凶宅,容易招来不干净的东西。
乔里对此很不以为然,他说近几年来天堂网咖的生意蒸蒸日上,红火得不像话,至今没有丝毫衰败迹象,显然不存在鬼怪作祟。
林肯叹息,他只好下楼,打算到几公里外的天堂网咖去。
经过橱柜时,他从中取出一把水果刀与一只十字架来,藏在口袋里,心想如果遇到来意不善的怪东西就可以用于防身。
那栋大楼有许多可怕的传闻——他清清楚楚,就像那些被诅咒的宅邸。
一些怪事在人与人之间流传,有几个比较广泛的版本。
据传,有一位学生去3楼跟朋友上网,第二天回到家里,发现自己的裤子上有许多黑紫色的手印,再摸口袋,发现网管找补的零钱居然是冥币,七天后,这位学生莫名其妙暴死家中,眼球凸出眼眶外………
没人知道,两年前的一个月圆夜早上2点,林肯不惜一切代价地闯出大厦,不顾大厅里那些被割下的脑袋和红眼睛的狼人。
他亲眼看见——那些被杀害和吞食了的小孩,一只被开过膛,挖空了内脏的金毛犬……
一辆脏兮兮的出租车停在路边,林肯钻进去,告诉司机目的地。
车子缓缓驶出,不快也不慢,跟前面的另一辆长途客车保持着适合的距离,道路两边有烧烤摊和店铺,偶尔有一辆轿车超上前去,中年司机看上去状态不错,不时喝一口瓶子里的水。
林肯莫名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凉意,仿佛突然掉进冰窟,把脑袋转向右侧一点,他惊讶的发现,一名面色苍白的女鬼正坐在自己身边。
大概20岁左右的样子,身穿一件白色的长裙,她的脸上没有肉,罩着一层饥饿的青黄色的薄皮,身体又瘦又直,像根竹子。很可能死于饥饿,或者某种可怕的疾病。
遇上红灯,出租车停下。
司机打开车内暖气,低声嘀咕:“怎么突然这么冷,不应该啊,天气预报说温度在25度以上。”
热风吹出来,感觉稍稍暖和了一些,但效果并不显著,仍旧很冷。
林肯转过头,目视前方,装作看不到女鬼,对司机说:“大叔,最近生意好吗?”
“不怎么好,勉强能维持生活罢了,每天的份子钱就有一百多块,挣够这一笔之后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司机回答。
“不容易啊。”林肯附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林肯很容易看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并获得与之沟通的能力。
更早一次遇见是在高三的上学期,那时正是开始冲刺的阶段,同学们大部分都在拼命努力,有空的时候就祈祷全国的竞争对手都生病住医院,林肯也不例外,但是,就在林肯发扬悬梁刺屁屁的战斗精神时,一名头戴瓜皮小帽的小男孩出现了,他老在林肯身边转悠,不时伸出苍白的手试图揪林肯的耳朵和鼻子,当然他揪不到,因为他是一只鬼,但是林肯却被弄得心神不宁,本来就很乏味很令人厌恶的课本和习题显得更加无法忍受。
他像一只顽皮的小苍蝇,常常以预料不到的方式出现,有时林肯正在洗澡,他会站在一边,一本正经地问林肯为什么不把腋下的毛剃光,问林肯为什么不像美国片里的男主角那样肌肉发达,林肯吃东西的时候,他会提醒林肯,刚才厨师挖过鼻孔之后直接把手指放到待炒的菜肴原料里搅拌,结果弄得林肯食欲减退……
思绪回到当下,车子到达大厦入口处,停在一块“小心停车”的标示牌下面。
一名保安无精打采地背靠墙站着,对出入的人视若不见,脸上挂着一丝呆滞的笑容,面色苍白发灰,仿佛是一名将死之人,微风吹来,身体居然在微微摇晃。
林肯心想这地方果然有问题,居然有如此德行的保安,指望这样的人提供安全未免有些奢望。
他转过身询问司机是否愿意等候一会,最多20分钟就出来。
司机摇摇头,说跟乘客有约,时间已经快到,不能再耽搁,接过递来的30元之后,他直径驾车离开。
网咖里弥漫着一股慵懒和散漫的气氛,整个网咖没有谁大声喧哗,大家都很轻松,有人吃零食,有的人玩游戏,有女生在补妆,画眉毛,涂口红,有些人聚在厕所门口抽烟。
林肯见到了两名同伴,乔里与一名叫刘德华的大明星十分相似,人称小华仔。酷爱打游戏,常常说大学毕业之后要去参加一支战队,如果选不上就开一家网咖,争取3年内成为游戏界的达人。
小胖体重了得,腰腹部庞大,仿佛一座会移动的城堡,四肢却不怎么粗,配合上一只小而多肉的圆脑袋,感觉极不协调。
他和乔里曾一起上过中学,那时,小胖很幸福能有乔里这个财主保护他,不被黑道会那帮高大强壮的人欺负。那些纹着图案,骑摩托车的流氓,足以使一个戴着眼镜的小胖子害怕。
乔里正在一名美女的注视下忙着翻阅一叠饮料单,边喝着一杯有泡沫的啤酒。
“我要一杯咖啡,谢谢!”乔里对服务员说。
“一杯很浓的咖啡,苦的。”他强调,又鼓动小胖再要点什么。
“希望我没迟到。”林肯边说边拉来一把椅子,坐下,然后点了一杯矿泉水。
“啊,你来了!”乔里叫道,一口喝干了他的酒杯,“这是我的同学,林肯。”
“小鲜肉?”旁边的美女噗嗤笑了起来,用手指梳了梳头发:“我听人说起过你!”
林肯转过头,那个女孩子,有着一张可爱的脸,两只眼睛很大,唇红齿白,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正笑着摇着头。
“说我什么?”林肯满脸困惑地问。
“你擅长降妖捉鬼,法力高强。”
她故意压低嗓音。
听到这句话林肯立即产生了一种想找条缝钻下去躲藏到天亮的愿望。
“其实那方面我并不怎么在行,传言而已,不足信的。”他挤出一个谦逊的笑容。
“你身上阳气极淡,近似于无,据说只有修为极强、高深莫测的阴阳师才会这样。”美女说。
这样的赞扬未免太离谱了些,他实在有些受不起。
“我不是阴阳师,目前的情况也不是自己的选择,其中有许多苦衷。”林肯站直了身体,努力让自己避免失态,接着问,“你为什么看得出我阳气极衰弱,难道你学过阴阳术吗?”
“我仅仅只是学过家传的一些有关阴阳的小窍门而已。”她微笑着说。
接下来,林肯弄清了美女的名字,她叫玲子,是乔里的新女友。
“阳气弱对人有什么不良影响?”小胖问。
“会影响普通人的健康,比如容易生病和精神恍惚,记忆力下降,身体衰弱,坏人们会莫名其妙的觉得你好欺负,如果赌博,八成要输钱,一些平日很温顺的狗也会朝你狂吠。”玲子回答。
“听上去很糟糕啊。”小胖叹了一口气。
“最重要的是,阳气弱会招来不干净的东西,容易看见鬼怪,要做好准备,否则会被吓坏,大多数鬼魂的模样都很糟糕。”
“我从没亲眼见过鬼,对这些东西我甚至有一点点好奇,真想看看到底是些什么玩意儿。”乔里轻松地说。
这位青年看上去神气十足,精神饱满,目光炯炯有神,想必阳气旺盛到不像话,寻常的鬼当然不可能近身。
“真羡慕你。”林肯摇摇头。
“看不到最好,那些东西非常可怕,能把你吓得半死。”玲子挽住乔里胳膊,温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