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老二的房子距离薛家老宅并不太远,步行的话,也就七八分钟的路程。看到房子的同时,也就看到了正在门口候着的薛家老二,他穿着一件有点脱色的卡其色夹克,整蹲在地上吸烟。旁边还有几个来帮忙的人,但由于没有管事儿的人出面协调,只是茫然的站着,一副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样子。
听见脚步声,薛家老二先抬起了头,再吸了一口眼,微愣片刻之后,这才起身,咧嘴笑笑说:“这位就是秦先生了吧?听说您会看风水,所以想您帮着给看看,给我爹挑个吉利的时间。”
“所谓前人栽树,后人纳凉;后人积福,长辈享福。”秦陌说着,目光在薛老二家的房子上扫了一圈。薛老二脸色微变,轻轻咳了声,说:“这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谁家还没点儿糟心的事儿。说起来,我这老爹也是可怜人。人家不都说了,老伴儿,老伴儿,老了才是个伴儿。可你瞧瞧,因为我哥,我老爹跟老娘愣是连死都没见着面儿。这不,临了,我娘埋在西边儿,我老爹只能跟着我埋在东边了。”
薛老二吧嗒吧嗒的抽着烟,话里话外的都把问题往薛家老二身上推。秦陌看了他一眼,冷着嗓子说道:“自古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兄弟不和,家门惹祸,但说到底都是你们薛家弟兄自己的事儿。我来,也不过是看在你爹娘的份上,能提点的提点一下,能帮的就帮一下。”
薛老二嘴角猛抽了一下,觉得这个叫秦陌的人,不仅为人孤傲,而且有些多管闲事。若非听旁人说,他是薛长林父母请来的高人,加上老娘去世之后,村子里的确有些怪异的事情发生,他何至于请他过来,受这番奚落。
薛老二脸部细微的动作,自然也没能逃过秦陌的眼睛。只不过因果有轮回,天道有循环,他作为一个外人,也懒得管罢了。既然答应了薛氏夫妇的请求,该做的事情,他还是要做的,就算不看在僧面,也要看鬼面。
农村的房舍大多比邻而建,规划之初,大多数人图的也就是个方便,但风水有云:凡人家,屋门乱杂错综向,必定兄弟不和睦,屋后人家有两向,便断人家忤逆足。什么意思呢?意思就是,如果家居户型所毗邻的布局是十分错乱的,高矮参差不齐的,不仅看起来不美观,而且还会带来各种不同的煞气气场。这些带有煞气的气场,会反射到人们的心里面去,常年累月居住在这样户型房屋内的兄弟姐妹,会带有许多躁动不良的气场,相互之间的感情也容易有争执、吵闹,严重者甚至还会大打出手,出现骨肉相残、亲人反目成仇的情形。
薛家兄弟为人性格霸道,且喜欢占便宜,所以在建设房屋时,既不考虑左右邻居的需求,也喜欢按照自己意愿行事,能多占就多占,能多建多建,而左右邻居为了维护自家利益,也必然会采取一些措施,因此,不管是薛家老大的老宅子,还是薛家老二的新宅子,都有乱杂的现象,风水极差。
话虽点明了,可薛家老二能不能听的进去,还要看他自己的。关于薛老爹下葬的时辰,秦陌也是仔细给算了的,只不过在他看来,所谓的“吉时”也没什么特别的意义,只不过是活着的人给自己的心理安慰罢了。
等把这些事情都给办完了,秦陌才问起街角白饭的事儿。薛老二支支吾吾半天,才说道:“其实,也没啥,就是老娘死的那天,老爹不知道怎么就清醒了过来。死活非要吃米饭,还说我老娘在哥哥家受罪了,临走都没能好好吃上一口。其实,我老娘在哥哥家的情况我多少也知道点,但兄弟两个已经闹红了眼,而且分开过了这么多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催着让我媳妇给蒸了锅白米饭,按照老爹说的,插了根香,给搁到了街口不太碍事儿的地方。”
说到这里,薛老二看了眼薛氏夫妇:“结果当天晚上,睡的迷迷糊糊的,就听见我老爹那屋有动静,好像......就好像是我老爹在跟老娘对话的一样。因为睡得迷迷糊糊的,也听的不是很清楚,好像是老爹在安慰老娘,说饭没吃着没关系,等天亮了,我让幺儿再给你盛一碗。说也奇怪,那天晚上明明天色很亮,可就是瞧不见半个月亮,整个院子里阴凉阴凉的,我心里头害怕,就赶紧回屋了。到了第二天,我让媳妇去昨天搁白饭的地方看看,就看到碗倒了,里头的饭也撒了,香倒是还在,就是折了一大半。再后来,就是薛家那孩子,长林被人发现在老娘的坟前吃供品,我当时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觉得我娘没吃着的那口饭,肯定是被长林给毁的。”
薛氏夫妇听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赶紧给薛老二道歉,另外买了瓜果贡品到薛老太坟前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