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就像是一张网,总是适时的扑捉那些从它身边路过的人。
章函案了结那天,秦陌接到了张昔微的电话,小丫头在电话里很着急,说是她的表哥病了,而且病得很奇怪,她希望秦陌能去看看。秦陌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却不想硬生生的被对方给恐吓了。
“秦陌,你要是不来,我可亲自上诊所去请你了啊!对了,你来的时候,顺便帮我带你们家诊所附近的李氏臭豆腐,记得,我要大份的。”
秦陌张张嘴,却听到手机里已然传来了忙音。秦陌不想去看张昔微的表哥,却更不想这个小丫头再去自己的诊所,所以权衡利弊,他还是去了。
张昔微的表哥名叫薛长林,今年21岁,和父母居住在城西的一栋高档公寓里。当秦陌走进薛家的时候,首先注意到的是薛家窗帘四闭,整个房间里黑漆漆的,只亮着一盏小小的壁灯。张昔微赤脚,盘腿坐在沙发上,正百无聊赖的磕着瓜子,听见开门声,立刻跳着跑了过来,看见秦陌,毫不犹豫的伸出双手。
“秦陌,我的李氏臭豆腐呢?”
秦陌蹙眉看着她,将手中拎着的外卖递给他。视线在房间里环顾了一圈儿之后,落在一对中年夫妇的脸上。
从面相和表情来判断,这对中年夫妇就是薛长林的父母,而两人眉间浓郁的忧愁则说明这件事很棘手。当然,这个棘手只是针对薛长林的父母而言。
“薛先生,薛太太是吧?你们好,我是秦陌!”
“秦先生,您好!您好!您的事情,我都听微微说了,非常感谢您能到家里来,也希望您能够帮我们看看我家长林他究竟是怎么了?”说话的是薛太太,其眉宇间与张昔微颇有几分相似。
“您能简要的给我说下,贵公子都有哪些症状吗?”
其实进门之后,秦陌就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味,那是冥间特有的一种味道,你或许在祭拜祖先时也曾闻到,就是那种雨后腐烂的叶子散发出来的那种,其间还夹杂着一些类似香火和纸钱燃烧时散发出的那种气味。
“不满秦先生,我家长林他......”薛太太看了一眼丈夫,薛先生冲她点点头,继而将妻子的手握进自己掌中。薛太太这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转而看着秦陌道:“我家长林他,好像是中邪了。”
“冒昧的问一句,近日,薛先生和薛太太是否曾带薛长林回过老家,而且行过祭拜之礼?”
薛氏夫妇均是一愣。
“秦先生怎么会知道?哦,不满秦先生,前几日,我的确有带妻子和儿子一同回乡。我祖籍偃城清河乡,父母早已过世多年,乡下只有一个叔伯兄弟。前几日,我这兄弟给我打电话,说是接连几日的阴雨,将我父母的坟给冲垮了,让我一定找时间回去给修修。挂断电话之后,我就跟妻子商量,然后带着儿子一同回了老家,另给父母寻了处风水宝地,重新迁坟安葬。秦先生这么问,莫非我儿子的病跟老家迁坟有关?”
秦陌摇摇头。
薛先生猛然松了口气,看着秦陌露出一丝勉强的笑意:“不是就好,不是就好,我还以为是我给父母迁的坟出了什么岔子。”
“再冒昧的问一句,回乡迁坟期间,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出现?”
“不同寻常的事情?”薛先生仔细的想了想,然后摇摇头说:“好像没有,我们在乡下待的时间也不长,满共也就三天,能出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听见丈夫这么说,薛太太明显犹豫了一下,然后迟疑着问了句:“遇到邻居家办丧事算不算?”
“那能算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薛先生摇摇头:“乡下地方,不像城里,各家各户都住的近,一个月里总会碰到那么一两家,不是办喜事,就是办丧事。”
薛太太有些微囧,不好意思的冲着秦陌笑了笑。
“虽说这办丧事正常,可他家又有些不太一样。”
“哦,哪里不一样?”
“按说,这老太太是驾鹤西游,去的时候,人已经98岁,这在咱们乡下也算是喜丧,可偏偏守灵那天夜里,就出了意外,一只灰白相间的猫不知怎么的就跳到了老太太的棺材里。虽说后来没出什么事儿,可左邻右舍这心里总归有些不踏实。老太太下葬之后的那天晚上,我睡的迷迷糊糊的,隐隐约约的就听见一个老太太在我隔壁哭,我当时就吓得一个哆嗦。睁开眼睛一瞧,发现窗户外头的月亮惨白惨白的。我心里害怕,就推了老薛好几次,可老薛睡得死沉死沉的,怎么也叫不醒。”
“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儿。”薛先生看着自个儿的太太,言语中明显带着些自责:“既然心里害怕,咋不大声点儿叫我呢?”
“我看你睡的熟,加上隔壁家刚刚办过事儿,心想着没准是老太太的亲人在哭,所以就没大声喊你。”薛太太说着,低抬眼看了丈夫一眼,继续道:“再后来,我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似梦非梦之间,我就听见那个老太太在喊我们长林的名字。我呢,也是乡下长大的,从小就听人说,这梦里要是听见别人喊自己的名字,可千万不能答应。所以,我咬死了也没敢吭声。”
“你吭声了也没事儿啊,人家叫的是咱长林的名字。”薛先生安慰似的拍拍妻子的手,紧跟着却是脸色一变:“该不会是咱长林在梦里答应了吧?”
薛太太摇摇头:“没有!当时我也担心来着,第二天一早起来就去问长林。长林说他压根儿就没睡,跟村子里几个本家的弟兄一块儿打牌,天亮才回来。我后来也找那几个孩子了解过,他们也都说,夜里没什么事儿,也没听见什么声音,我这才把心给放下的。再说,隔壁那家后来也没出什么事情,所以这个应该跟咱长林的病没关系吧。”
薛太太求证似的看着秦陌,秦陌却是静默着没有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