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脱离险境的同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本就恐怖的环境,在黑夜中,越发的瘆人。
他们谁也没有因此而放下心来,因为他们相信,夜晚甚至比白天更要凶险。
这一刻的溶月,无比庆幸现在不是冬天,而是夏天,即使天热,却也总比被冻死的强。
可是她却忽略了,夏天细菌更容易滋生这一重要的因素。
这样的灾荒之下,蚊子能够吸取点新鲜的血液,那比人类还要疯狂。
可他们谁也不敢点火,不敢做出任何夸大的动作,因为危险真的无处不在。
他们又是孩子,还是落了单的孩子,万一再碰到之前那些狂人,说不定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这时候,真的已经筋疲力尽,不管是体力还是状态,已经到达了极限,随时都有病倒的可能。
最终,他们爬到一棵树上做暂时的休息,尽管树木已经没有了树叶,甚至连树根、树皮也被刨的干干净净,但它太大了,还能站立着供他们攀爬,委实太不易。
溶月歪着头看着躺在树干上,沉默的望着夜空的男孩子,无法确定自己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态跟着他,他明明那么小,明明只是一个孩子,可她竟莫名的觉得很有安全感,很值得信赖。
这一路虽辛苦,但这个孩子却至始至终没有丢下她,即使遇到危险,即使累的疲的几次想要放弃,可他总会拉着她,逼着她跟着他跑,或许是生存的意志太过强烈,他们奇迹般的跑了出来。
想想他最初的那句话,溶月不觉莞尔,他定然是想要吓吓她吧?
他们整整跑了一天,这一路除了可怕的野狗外,还要面对始终对他们虎视眈眈的灾民。
本以为‘易子而食’只是传说,可当她真正看到大饥荒的可怕场面时,还是忍不住恐惧的瑟瑟发抖。
哪怕,她是一个现代穿越而来的成年人,也无法忘记那些残忍血腥的画面。
这一路,流民无数,死尸也更是无数,对比骨瘦如柴的难民,那些野狗却因为刨尸啃咬而各个膘肥圆润,看的溶月是触目又惊心。
“我们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叫慕溶月,你呢?”
“慕容月?”
溶月颔首,“是的,慕溶月,你叫什么?这一路只顾着逃命,我们连彼此的名字还不知道呢!”
男孩儿目光淡漠的望着不见一颗星星的夜空,幽幽道:“流觞,叫我流觞!”
流觞?
“流觞曲水的流觞吗?”
流觞曲水,是中国古代流传的一种游戏。
夏历的三月人们举行祓禊仪式之后,大家坐在河渠两旁,在上流放置酒杯,酒杯顺流而下,停在谁的面前,谁就取杯饮酒。
流觞听言,唇角微微一弯,看向溶月:“如今的我们,可不就是那杯中酒?这一路逃亡,一旦你跑不动停了下来,落了单,等待你的,可能就是被杀,甚至有可能连尸体都找不到。”
溶月凝重的垂了眸,想想这一路的所见所闻,不由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身体,却因为触碰到伤口,倒抽一口凉气。
“嘶……,流觞,你说,我们能否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