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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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念和绮已经在若曦家住了三天,也可以说是浪费了三天,至少在绮看来,吴念没什么发现。
可以确定的有三点,虽然是第一天从若曦口里得到的三点:一,若曦的父亲不定期去教堂,教堂位置偏远;二,皇族对缠双族的仇恨完全淡化;三,绮身上的法术只有皇族可以识破。二三共同得出绮选择法术非常正确,进而得出若曦的老爹有问题,和第一合并。只剩一点。
貌似有点失败的样子。
其实吴念有了一些猜想,现在只需要在弄清楚一些小问题。只是在人鱼这里,如果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你没有任何办法让他们泄密。所以他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想办法让若曦帮忙,奈何在第二天时就被索格尼带去“加强感情”。所以这几天吴念在各处游走,拜访一些小人鱼,都是还在看杂书的小孩子,所以似乎修饰词不应该是“有点”而是“非常”。
人鱼很聪明,只是手法不高明。
不过因为没什么大的脑力消耗,所以吴念的烟消耗还不算大。相反……供给的迅速让绮觉得这里很快会被渊草堆满。
“渊草不是有毒么?你们可以考虑用它毒死我。”
想起这句玩笑话其实是无奈的,再想想自己时间本来就不多,估计肺癌还没出来就已经翘辫子了,虽说利用的是对方想弄死自己的心理,但骗了人鱼这种生物多少还是有点愧疚。
愣了一会儿,吴念叼着渊草想:我还以为我早就不会愧疚了,算了,下不为例。
“嗖——”水剑擦着吴念的耳朵飞过,撞到墙上留下一个坑和明显的水痕。
“我们没什么进展。”绮很聪明,所以进步的很快。而且时间那么多,经常在吴念淡定异常的时候想弄死他,这时候说服自己去加深对空间的认识,用其他的木板啊,石头啊什么的练练手。
空间是吴念一开始的错觉,实际上的能力是绮控制着一种硬,薄,而且透明的客观物质,形成的形状可控。受思维限制,这种能力其实是偏防守,或者说比较鸡肋的生生被绮用出了杀伤力大概和性格也有点关系。至于水剑,其实是那种物质包上水,是吴念的建议,说是这样是可以误导其他人的。
至于那种物质,很草率被命名为“棱”。
绮现在真挺生气的,虽然自己做不到,但这只狐狸怎么可以做不到?
“没关系,今天会有进展的。”吴念伸伸懒腰。
今天天气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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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我想回去了。”
“陪陪你大哥有那么难熬吗?若曦啊,我很心痛啊。”
“可是……大哥我已经在这里三天了,绮他们好歹是客人啊,我这样不太好吧?”
“是啊,罪过罪过。”
“那我回去了?”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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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念给了绮一把蓝色的干草,说是可以避水造气。然后和管事要了几件合适的衣服,说明出去游玩的意愿,本以为出去是比较麻烦的,结果畅通无阻。
“他们是什么情况?”
“他们,大概是巴不得我玩死在外面吧。”
“你……真是,招人恨。”
“确实啊,谢谢夸奖。”吴念叼起了渊草,“我好像忘记带地图了。”绮没怎么听,这种错误不像吴念会犯的。然而走了几步后回头,发现他一脸的惆怅。
……妈的!
“反正也就随便走走,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行吧?”于是吴念自顾自的往南走,绮忍住了弄死他的冲动,跟着出去。
亚特兰蒂斯是圆形的城市,以司法部为圆心,其它三座楼为划分,延伸出三条主街,又分出多条繁杂交错的小路,第一次到并且没有地图的人要想不迷路只能沿着大路走。但是很显然,吴念并不想这样,两人毫无目的地在小巷里穿行。
当然,毫无目的只是表象,十分钟后绮发现他们其实在向一个固定的方向前进。虽然期间走的磕磕绊绊,还有时候会进入死胡同,但方向上没有问题。
“这路到哪里?”绮打量着四周,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哈?我不知道啊。”
“你的方向没偏过不是么?你是背地图了。”
“没……就大概看了几眼。”吴念眯着眼睛看了看前方,“哟,出监视区了。那么现在分头走,去找一个没有龙角的孩子。找到的话,带到教堂,就在这片,不要再进监视区。”
“只找一个孩子?”
“是,不过不怎么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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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念是个什么样的人?绮一直是有答案的,聪明?无赖?招人恨?阴险?这些都是真的,但相处了这么几天,虽然不想承认,但自己对他确实有一定的依赖感和信任感。甚至在宫殿的时候,她有那么一瞬间想过:就这样的生活下去也很好。不是忘记仇恨,只是觉得贪恋这种感觉——即使是哥哥也没有做到让自己活在阳光下:不用担心自己不明不白的死去,不用担心连累自己的哥哥,不用害怕辜负父母的牺牲。其实这就是自己想要的。这种贪恋便是因为得到了自己一直缺失的东西——不论是情感还是其它,从某种意义上,绮已经将吴念放到了哥哥的位置。
可是,这算什么?
眼前这一幕算什么?
促使这一幕形成的自己,以及引导自己完成这一幕的吴念吴念又算什么?
混蛋。
“混蛋!!”绮几乎崩溃着大吼,挥拳向面无表情的吴念打去。
然而人潮在不知不觉中将两人隔开。
人们高声欢呼——“我们的英雄啊!他们找到了不祥!”没有龙角的孩子被押上刑场。
他们唱着赞歌——“飞鸟舒展着羽翼,”绮看到孩子愤恨的眼神。“白色的玫瑰开满教堂,”鲜血从肩膀的伤口涌出。“霞光铺满天际,”处刑的蓝色业火开始燃烧。“神啊!请您稍稍在意,我们会消除不祥的痕迹!”神圣的旋律和惨叫混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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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疯了……
我要救他。我要救他!绮抬起手向下一摆——没用?为什么,为什么会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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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欢呼雀跃:“死了!他死了!”唱诗班的所有人都快乐地高声歌唱“我们会消除不祥的痕迹。”凄厉至极的惨叫声应和般达到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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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疯了啊!
那时候——衣服?不,那么……是什么?记忆疯狂的来回播放——是,是那把干草!
一开始就是骗局,他什么都知道,他是故意的。骗子,这个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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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哥哥!
周围一片空白,回头看见崇站在不远处,他微笑着叫她的名字。绮跑过去,一头扎进对方怀里。抬起头,表情迅速凝固——眼前是吴念毫无温度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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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哥哥不一样。
我居然会相信这么一个人,哈,活该。可那个那个没有龙角孩子呢?明明我们是一样的存在,明明都是不被接受的个体,可我……可我害死了他。
罪,这是罪。
善良的姑娘凑过来:“你没事吧?”绮没有回应,眼神空洞,姑娘无限憧憬地说着,“你说神会不会看到呢?不过就算不为了神,这样不祥的东西本来就该消失呢!”
本来就该消失?
轰——
意识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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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念站在处刑台旁,其实这场面实在不好接受,可他必须接受。即使闭上眼睛也要露出笑容。
他可以看到绮,也可以猜到绮的想法。这是必然,他和绮的关系中不需要依赖,需要恨,因为最终他会离开,会背上很多罪。如果可以,所有的罪一个人背,反正自己早就是罪人,既然快死了,做点好事也不错。
在油脂烧燃烧的焦臭中,吴念睁开眼睛,对着教堂的阁楼笑了。
散亲王。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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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罪?”
“你要做的一切,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