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笑着颔首的样子,震撼了帝尊还有皇后娘娘。他们万万没想到,只是延陵一行,便让慕白与顾宝儿之间的情谊深厚到了这般地步……
他们知道的,慕白和顾宝儿的初遇是在大理寺门外,在此之前,他们从未见过,只是对彼此有所耳闻。可仅仅相识月余,他们之间的情谊便深厚到了如此地步,这叫帝尊还有皇后娘娘要如何不震撼?
顾迟看向顾宝儿,见她看向慕白的眼神决绝里头带着信任,便知晓顾宝儿是认真的。
只是这一赌,赌赢的几率实在是太小了……
他忍不住开口相劝:“宝儿,你真的要赌一把么?你可曾想过,万一你赌输了,结局会如何?”
“我知道的。可是父皇,你要是不让我赌一把,我定然是要后悔的,而我,不想让你和母后后悔。与其让你们眼睁睁看着我从机关下博了半条命回来却死在别人的算计里,还不如叫我死在赌局里头来得畅快吧?
人总是要死的,能以命为注赌上一把,也算是快意人生了。更何况,若是我赌输了,有慕白陪我,当真也算得上是快意。”
“那你就没想过,万一慕白心生惧意,不愿踏上黄泉路陪你一行吗?”
顾宝儿笑容清浅:“我是想过的,可是我却信,慕白不是那样的人。若无慕白相助,我们延陵一行,可是要生出许多波折来的。更何况,若是慕白不愿陪着我走一遭,十一你也是不肯的。
我想,若是我赌输了,慕白不肯自裁,你定然是要杀了他再留话让父皇母后为你复仇便自裁的,是不是?”
孔昭微微抿唇:“是。”
她还是这般了解他,哪怕她忘却了前尘往事,却还是明白他的心意。
他看重她胜于自己的性命,这不仅是因为当年她牙牙学语时便让上将军出手救下了他,更是因为这么多年朝夕相处,他早已把她视作了自己的妹妹。
她是他的寄托,若是她死了,他便是活着也是行尸走肉,还不如早早去了黄泉。
顾迟看着孔昭眼底的决然,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拉上叶妩,退开了。
皇后不想走,眼神胶着在顾宝儿身上:“阿迟,你让我陪着宝儿吧……”
帝尊没有直接劝说皇后娘娘,而是寒声道:“叶妩,你可曾想过,若是宝儿赌输了,我们又该如何?东墨不能亡!这么多年来轩辕家的名望并不比顾家来得低,可是为什么登上帝位的只能是顾家人,哪怕她是个女子?
现在我告诉你,因为顾家沈家轩辕家章家当年是立了血契的,若顾家没有倒行逆施,那么哪怕顾家只剩最后一人,哪怕那最后一人是个女子,她也是东墨之主。
若是顾家的女儿也死绝了,那么轩辕家便是下一任皇室!可若是轩辕家章家沈家敢有人出手谋害顾家血脉,其余三家共诛之!
可作为代价,只要沈家章家轩辕家没有谋逆之心,衷心护国,那么只要三家还有一丝血脉留存于世,哪怕那人是个女子,也享有国公之位,世袭罔替!
唯有如此,才能让轩辕家顾家章家沈家与国共存!”
皇后娘娘闻言微怔:“所以,我连陪着宝儿都不行么?”
“是。若是宝儿殁了,那么我们顾家便再无血脉。下一任的储君,只能是青衫。可是青衫若是……那人是定然不肯的,她若是找上门来,也只有你可以为青衫分忧了。”
皇后娘娘心头发苦,她没有想到,在自己女儿性命攸关之时,她却连陪着顾宝儿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她先是东墨皇后,然后才是太女的母亲。
若是东墨因为储君身陨而出了变故,那么她必须站出来,为轩辕青衫护航!
她没有再抗拒,默默随着顾迟走远。
只是她的眼角有泪……
当慕白发现帝后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头的时候,他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
“殿下真是聪慧。”
“不是我聪慧,是慕白你给了我暗示。你看着我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然后才开口问我愿不愿意信你,我便知道你是有法子的了,只是你这法子多半不太体面。
所以把父皇母后支开的任务就得归我了,可若是想要把父皇母后给支开,不把开启机关的后果说得严重一些,他们是肯定不会走的。”
“殿下就不怕娘娘和陛下因为担心殿下而留下么?”
“他们不会的,因为他们先是东墨的帝后,而后才是我的爹娘。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这并不是天家无情,而是这天道容不得我们有情!慕白,孔昭,你们想过若是东墨没了他们,会如何?
我告诉你,东墨没了太女,可以再立一个太子,可若是没了帝尊和皇后,这天下,多半是要乱了!”
顾宝儿唇角的笑意是那般明媚,可是慕白看了却只觉得心中沉痛。
那些人根本什么都不懂!当年帝后突然死于非命,最哀痛的人是她啊,可是她却不得不隐藏起自己的哀痛,以自己的肩膀扛起东墨的天下,在豆蔻年华成为东墨的帝尊!
他勉强在脸上勾出个笑来:“殿下所言甚是。”
而孔昭什么都没说,他只是笑着看向顾宝儿,眼底有着浓浓的眷恋。
他不知道慕白的法子会不会奏效,但他希望,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能将她的容颜铭记在心。这样万一赌输了,在过奈何桥的时候,他也能牵着她的手。
这一世,她是他的主子,他为她出力,可更多的时候,是她护着他。
若有来世,他定然要做她的兄长,护她一世安宁!
顾宝儿没空再给慕白答疑解惑,因为她发现自己的脚有点酸,要是慕白再不把他的法子说出来,她一个脚抽,他们几个怕是都要玩完。
“慕白,你有法子就快说吧,别管那劳什子的体面不体面了,命都快没了,我还要那体面做什么?”
太女殿下此言,倒是颇为有理。
慕白如是想着,在唇角挂出个狡黠的笑来:“既是如此,那便请殿下,把脚下的绣鞋给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