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武攸宜收拾的实在太干净利索了,以至于武攸绪折腾了老半天,还没把睡觉的地方弄好,打着灯笼站在庭院里,哈欠连天。
武府今日注定是多事之秋,今日的洛阳,也注定不得安宁。
“砰!”
武府的大门又让人给踹了,横冲直撞的都是恶客,
武攸绪脆弱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直跳,还以为是熊孩子熊脾气来了,又折回来了。缓过神来仔细瞧却不是,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还好熊孩子也有听话的时候。
陈成一脚踹开武府大门,鼻孔朝天趾高气扬的道:“武攸绪!武攸绪?还不赶紧滚过来,乖乖的挨揍吧你!”
武攸绪莫名其妙的就啪啪打了陈成巴掌,心高气傲自诩洛阳城知名人物的陈成哪会忍气吞声。仗着武敏之的势,还不赶紧把场子找回来,难不成武攸绪还能翻了天了。
武攸绪见是陈成,淡淡的道:“咬人的狗是不叫的,没人教过你么?”
“哦?我的仆人,什么时候轮到你管教了?”
贺兰敏之风度从容的走了进来,脸色瞬间阴沉,咬牙切齿道:“武攸绪,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交待清楚,别想活着出去。”
武攸绪随手将灯笼交给身旁的仆役,漫不经心的道:“敏之兄长亲来,贵客临门本应亲自迎接,无奈府上今日多事,小子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兄长海涵,不知兄长来此所为何事?”
贺兰敏之冷哼道:“我为何来找你,你自己心里明白,武攸绪你少装傻充愣。”
“我想敏之兄长来找攸绪,不过三事,昨日酒楼冲突,此乃其一,今日韩国府管事受辱于我,此乃其二。”武攸绪永远是那么不紧不慢,慢条斯理的说道。
“陈管事不过是韩国府的下人,哪能劳烦兄长大驾,想必不是为了这事。”武攸绪顿了顿又道:“昨日酒楼之事,兄长让攸绪给揍了,颜面尽失,若是往常周兄长定是为此事而来,不过,这些皆是小时。”
贺兰敏之面色一寒:“如果这些都是小事,我为何要来寻你?”
“攸绪说了,兄长来此有三事,既然那些都是小事,那定是为了第三件事而来。”武攸绪目光如炬,注视着贺兰敏之:“魏国夫人!”
贺兰敏之眼中闪现一丝讶异,冷笑连连道:“好,好,好,如今我算是见识了你武攸绪的巧舌如簧,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今日我便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武攸绪抬头笑了笑:“既然兄长执意如此,那攸绪就越俎代庖了。”
说完贺兰敏之皱了皱眉,不知武攸绪在说什么。只见武攸绪快步走到陈成身前,‘啪’狠狠得甩了一巴掌。
“你、你、你!”陈成捂着脸,不可置信得望着武攸绪,又望了望武敏之,彻底惊住了。
武攸绪冰冷着脸,冷漠的道:“你仗着韩国夫人与敏之兄长的威名,胡作非为,目中无人,人皆以为韩国府管教无方,没有规矩,使得韩国府抹黑,若是不给你长点心眼,迟早会给敏之兄长惹祸。”
“我、我、我……”陈成让武攸绪堵得说不出话来,指着气得浑身颤抖。
‘啪!’又是响亮的一巴掌,把陈成打的耳鸣眼花,原地转了个轴!
“不知尊卑!竟敢跟我这么说话,该打!”武攸绪又扬起了手,陈成“啊!”的怪叫声捂着脸躲开了,贺兰敏之怒不可遏的道:“武攸绪,你好大的狗胆!”
“莫非攸绪会错兄长意了,敏之兄长要攸绪说出个子丑寅卯,说不如做,攸绪正为兄长解惑,兄长却如此辱骂攸绪,让人好生费解。”武攸绪装傻充愣道。
贺兰敏之怒极反笑:“哈哈,好,好!不得不说你有胆识,你父亲敢谋害敏月,当着我的面教训我的下人,好,好!”
“兄长此言有误,魏国夫人之死家父难辞其咎,然魏国夫人之死,其责不在家父。”武攸绪躬身道。
贺兰敏之顿时怒容满面,拔出随身佩戴的长剑,剑尖指着武攸绪胸口,愤怒的道:“武攸绪!我要让你父子,给敏月偿命!”
武攸绪不退反进,将胸膛抵住剑尖,锐利的剑锋划破衣衫,再用力些就会刺破皮肤,刺入心口!
“贺兰敏之你若是不怕惹祸上身,或是让魏国夫人死不瞑目,杀了攸绪又何妨?”武攸绪不屑的道,似乎毫不在乎心口那尖锐的剑尖。
“哼,我杀了你,就是为敏月报仇雪恨了!”贺兰敏之双目赤红,就要不管不顾杀了武攸绪。
武攸绪闭着眼,飞快的道:“若杀了我,亲者痛仇者快,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到底是谁害了魏国夫人?”
贺兰敏之握着长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想杀了武攸绪以泻心头之恨,却又不甘就此放过魏国夫人死因的真相。左右为难之际,不知如何抉择,武攸绪又劝说。
“攸绪说了周国公今日来此,想知道不过魏国夫人的命案真相,想必贺兰公子也心怀猜忌,不然不会亲自前来,我说的可对?”
“哼!”贺兰敏之无奈的扔开佩剑,紧紧攒住武攸绪的衣领,怒吼道:“说!”
武攸绪使劲挣开贺兰敏之,整了整衣襟,不急不缓的道:“贺兰公子真想知道?”
“武攸绪,莫要得寸进尺!”
贺兰敏之强忍住的怒火瞬间又被点燃,咬牙切齿的说道。
“攸绪是为公子着想,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武攸绪招了招手,接过仆役递过来的灯笼,邀贺兰敏之往大堂去:“贺兰公子,请。”
贺兰敏之冷冷的撇了眼武攸绪,走过武攸绪身边时,忿恨的甩着衣袖,宽大的衣袍抽在武攸绪脸上。
谁知贺兰敏之手甩过武攸绪伸出的灯笼时,不慎把它飞了出去,直接飞到熊孩子整理出来得那堆‘行李’上,瞬间被点燃。
“你、你!”
熊熊火焰映照着惊恐的武攸绪,还有错愕的贺兰敏之,两人指着对方,或惊恐或错愕说不出话来。
“贼人纵火!速速拿下,不得走脱一人!”
府门外有人薄喝,迅速冲进大队人马,皆是大理寺缇骑!
贺兰敏之依旧错愕的表情,随手甩了甩衣袖,就让你武攸绪手上的灯笼飞出去?还正好放火烧了那些破破烂烂的东西?糊弄谁呢?打死贺兰敏之也不信,这不是故意的。
武攸绪惊恐的退后几步,躲在孟超身后:“贺兰敏之,没想到你如此丧心病狂,杀我就算了,还想纵火毁尸灭迹!”
贺兰敏之想要吐血了,血口喷人呐!
“武攸绪,你无耻!”
原想着这趟差事不过如此,孟超还想着平缓让武惟良震撼的心情,谁知道竟让他看到更惊悚的一幕!武攸绪的胸口血迹斑斑,扔在旁边的长剑上还残留着鲜血,这剑不是贺兰敏之的佩剑还能是谁的?
杀人放火,更让人在现场目睹,铁证如山!孟超只能相信武惟良说的是真的,贺兰敏之分明是想杀武攸绪灭口,既然贺兰敏之参与其中,那么还有同党还有谁,主谋又会是谁?
这明摆着是有人担心武惟良可能狗急跳墙,把他们给供出来,这才想要杀人灭口。谁来灭口?武攸绪与贺兰敏之的冲突在先,武惟良谋害魏国夫人在后,于情于理,贺兰敏之都有杀武攸绪的理由。
那时,只消推说因私仇结缘,愤而杀人,即便是李治也不会怪罪武敏之,好手段,好谋划,如果不是来得及时,恐怕谁也拿武敏之没办法。
孟超只想抱着贺兰敏之大腿哭了,小祖宗啊,你要杀人灭口动作麻利点,不让人亲眼瞧见不就得了,你还偏偏要优柔寡断,还要在这放把火,是不是生怕旁人不知这是你贺兰敏之干的?“贺兰公子,大理寺少卿孟超办案,多有得罪,还请公子岁我走一趟!”孟超暗自叹气,这等敏感关头,还是得公事公办,容不得半点情面。
“孟少卿可否告知,敏之因为何事竟然惊动了大理寺,难道以为敏月不在,我韩国府的人就可以任尔等揉捏?”贺兰敏之色厉内荏,大理寺的赫赫凶名谁敢轻视。
“公子严重了,此事关系甚大,请恕我不能多言。”
如此说来,魏国夫人贺兰敏月的死,当真并非武惟良初衷。魏国夫人的死,恐怕真的是无妄之灾,孟超如今已信了七分。
“贺兰公子若是不想给皇后娘娘还有添忧,还是请往大理寺,以证周国公清白。”。
孟超心中已有了判断,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呼之欲出,凭那位的通天之能,就算是惊天骇浪,也能给镇住了。
贺兰敏之目眦尽裂:“大理寺想要拿我,可有天子旨意?”
“未有圣旨,但……”
“没有圣旨就敢拿我,大理寺好大的胆子!我这就进宫禀报天子,谁给孟少卿的狗胆,没有旨意说拿就拿!”
贺兰敏之厉声喝斥,说罢就欲抽身离去,他也只若是还不罢休,谁也得不了好。大理寺缇骑分明是有备而来,贺兰敏之心里也明白一二,孟超恐怕是来找武攸绪的,这时候还不如先离开,日后再做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