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力。挥拳!
等了一会儿,石头动了一下。
只是轻轻晃了一下。
“动了!”龙灏一直注意着石头的动静,看到石头有了反应,惊喜地叫起来,“欣允你看到没有!石头动了!终于动了!”
“我看到了,石头真的动起来了!哇哦,哥哥好厉害!”龙欣允睁大眼睛,看着这神奇的一幕,拍手欢呼。
“呼……”虽然身体很累,但他的欣喜已经超过了身体的疲惫。一个上午下来,终于有了一点成效,这对年幼的龙灏来说,还是很有意义的,这是一种鼓励。
“要去告诉爹。欣允,走。”龙灏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父亲,毕竟是第一次成功。
走到大堂,却没有见到父亲,问了一下管家,说是去了镇长家里。
龙灏拉着龙欣允的手向外走去。刚打开门,就看到一个面容妖媚的女子和一个手被纱布包扎的男子。
“大姐姐?”龙灏一眼就认出了奚悯,“真巧,开门就见到你。”
“呵呵,是啊,真是巧。”奚悯看了一眼龙灏身后的小女孩,有些惊讶地说,“嗯?这是你妹妹吗?你们俩长得真是一模一样呢。”
“那是当然了,我和她是双胞胎兄妹呢。”龙灏自豪地说,然后转头对龙欣允说,“欣允,这是那天救你的大姐姐,她是魂术师,可厉害了。”
龙欣允好像有些害怕,扯着龙灏的衣角不说话。
龙灏有点小尴尬,平常龙欣允都没这种情况,怎么见到外人就不敢说话了,“她有点害羞,哈哈……”
“只是可爱的小朋友。”奚悯抿嘴笑,“对了,龙灏,我今天是来找你的。”
“找我的?”
“嗯。”奚悯蹲下身,说,“你不是说要跟我学魂术么?但是很抱歉地告诉你,我和这位大哥哥今天就要离开了。”
“啊……那么快就走了,不多住几天么?”
“不了,家里有急事,还需要我们回去处理。”奚悯说,“虽然要走了,没什么时间能教你魂术。所以我想,把一个最简单的魂术教给你,算是感谢你吧。”她看了下四周,没什么人,就拉着龙灏走到一旁的角落,正准备过渡一些魂力给龙灏,却发现龙灏体内竟然有微弱的魂力在游走,“咦?你是不是修炼了魂力?”
“是的,我爹教我的,他也是魂术师哦。”
奚悯像是瞬间想到了什么,体内魂力暗涌,一只手藏在身后,已经发力。
只要眨眼之间,眼前这个孩子就会瞬间死掉。
龙灏当然没感觉到死亡就在一步之遥,脸上露出天真和稚嫩的笑容。
奚悯突然下不去手了,万一这孩子不是呢?他不可能有双胞胎的妹妹才对。
魂力渐渐停息,奚悯不动声色地笑笑,说:“那你爹很厉害哦。我教你的这个魂术,是我在游历途中从一张残谱上摸索出来的,没什么大用处,但好歹也是能够在你和别人对峙时先发制人。”
“对峙的时候?”
“对呀。”奚悯笑笑,“莫非,你还没和别的小朋友打过架?”
龙灏低头,好像的确没有和人打过架。
“不打是最好的。”奚悯摸摸龙灏的头,“不管怎么说,还是教你。你既然修炼了魂力,那就更方便了。”
“看好了。”奚悯用一只手指抵在眉间,闭上眼睛,念了一段口诀,然后看着龙灏的眼睛。
龙灏在接触到奚悯眼神的瞬间,整个人脑子一晕,眼前画风突变,周围的花草树木,房屋街道,全都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半的黑,一半的白,延伸到无限的远处,自己正站在黑白交界之间。
一个人也没有,孤零零的自己仿佛是被世界抛弃的人。
咔——
上空的黑白突然出现一条裂缝,然后是更多的裂缝。
咔嚓——
黑白世界崩溃,无数黑色白色的碎片掉下。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好像空空的,莫名的孤独与悲伤同时在心里翻涌挣扎。
“小弟弟……”
谁?什么小弟弟……
“龙灏?”
龙灏……是我么……谁在叫我……
“小弟弟……龙灏……”
多次的呼唤,龙灏的意识终于回过来。
奚悯知道龙灏已经陷入幻境,就赶紧叫他醒来。这个“幻术”是自己在调查路途中偶然得到的幻术残谱,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知道这个幻术的基本能力是施展者能够对中了该幻术的人进行追踪烙印。
她只使用过三次,清楚这个幻术的强大,但终究还是残谱,没有一定“精神力”的人,是很难修炼其能力的十分之一的。
奚悯的真实身份其实是“魂幻师”,魂术只是辅修。
她可不相信龙灏能有什么过人的精神力,这样的孩子虽然在魂力上面是有一点天赋,但精神力是真正地千人中出一人。
而且幻术的施展条件是需要魂力和精神力同时消耗,两者平衡输出,幻术的强弱取决于耗费的魂力与精神力多少。
以龙灏的精神力来说,估计连幻术的百分之一的效果都没有,这也是自己的计划。
龙灏昏昏沉沉地从幻术中醒来,看到周围又变了回来,“这是……什么魂术啊……好厉害啊……”
奚悯说:“这个是幻术,其实也是魂术,施展它需要耗费魂力和精神力,你现在不仅有魂力,我还感知到你的精神力还是有一些的,这样刚好符合施展的条件。”
龙灏缓了好一会儿,终于清醒,听到奚悯的话,连连点头,“大姐姐你真的要教我那么厉害的魂术么?”
“当然。现在,我教你口诀和要领。”
龙灏很快记住了使用方法,表示改天会找时间去修炼。
“那我们就走了,小弟弟,你要加油哦。”奚悯笑着说。
“嗯,谢谢大姐姐。”龙灏说,虽说是外人,但他对这个大姐姐还是很感激的。
“有缘再见咯。”说完,奚悯和戾圭就离开了。
“你教他什么魂术?”戾圭问。
“是幻术。就是几个月前我们去那个村子我所得到的残谱。”奚悯说,“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完全没用的幻术,但我却能时刻知道他的位置。”
戾圭思考一下就想通了,赞叹一声:“之前我以为你要杀了他,没想到,你这是一举两得啊。”
“唉,谁让,他命不好呢?生在这样的家庭,或许也是命中注定的呢。”奚悯感叹,她始终是不忍心直接下手杀一个孩子,即使不是“那个孩子”,“我们走吧,回去复命。”
……“哥哥,刚刚那个大姐姐是之前救我的人吗?”龙欣允问。
龙灏说:“嗯,那天就是她用魂术救了你。”
龙欣允咬了咬嘴唇,皱眉说:“可是我感觉怪怪的,他们不像是好人,那眼睛红色的,好可怕。”
龙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苦笑说:“是不是好人……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总之救了你是事实,还教了我魂术,要求只是叫我找月叔叔谈事情,怎么说,都还好吧。”
“好吧。”龙欣允也说不上那种感觉,“算了不管啦,我们去找爹爹吧。”
两人走到月拓的家门口,就看到有一群人正挤在门外吵闹着什么。
“镇长!镇长!您快出来看看啊!这叫什么事儿啊!”
“镇长!您再不去惩罚那两个外人,我们一日都难以安心!”
“镇长!……”
“……”
龙灏和龙欣允看着这莫名其妙的一幕,都摸不着头脑,发生了什么事?
龙灏定睛一看,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那屠夫。
他此时正跪在地上,左手拿着一只被血染红已经干涸的手掌,右手……手掌已经没了,涨红的肿脸满是泪水。
“这是怎么回事?”龙灏皱眉,虽然他讨厌屠夫,但是那样子,也着实可怜了些。
月宅的大门打开,月拓赶忙走出来,见到屠夫的悲惨样子后也不禁吓到,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屠夫边哭边说:“今天我去园皆酒楼喝酒,来了一对穿着怪异的男女,那女的问我事,我不说,她不知使了什么妖术——就像当年的兽族一样,我还没眨眼睛的功夫,我的这一只手掌就被割了下来,唉哟,镇长,您可得帮我做主啊!”
“是啊镇长!我们亲眼看到的!那女人连动都没动,这手掌就掉下来了,我们都吓傻了。”
“那男的还不许我们说话不许我们出去,扬言说闹事就会杀了我们!”
“……”
所有人都在哭诉着当时的情况。月拓沉吟一声,他已经大概知道什么回事了。月拓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说:“我已经知道大致情况,这件事,我会给大家一个交待,你们先回去。陈多肥,你随我进来,我先帮你包扎一下手。”
屠夫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双腿还在发抖,靠着仆人的搀扶慢慢走进月宅。
“我们也进去吧。”龙灏拉着龙欣允忘月宅后门走。龙欣允迟迟不敢进去,“哥哥,我怕。”
龙灏摸摸她的脑袋,说:“不怕,没事的,他现在受伤了,不会做什么事的,你就在待在后院一下。”
“嗯……”龙欣允显然还对那天发生的事有阴影。
两人从月宅后门进到后庭,龙灏叫龙欣允先在这玩,自己去前堂。
大堂里不见镇长和屠夫的身影,倒是父亲龙力其和两位叔叔在谈论着什么。
“爹。”龙灏出声。
“那明天就出……灏儿?”龙力其还在说着,看到龙灏出现在门外,“你怎么来了?”
“嗯……我……”龙灏扭捏,“我刚刚终于让石头动了起来。”
“那还不算成功。”龙力其叫龙灏来到身边,说,“真正的成功,是你要把它打碎,就算是分裂那也能勉强称得上是不错。”
闻言,龙灏有些失望。龙力其摸了摸龙灏的头,说:“但你已经很不错了,比我当初要厉害。要知道,这第一次动起来,就表明了你对魂术的熟悉。”
龙灏这才拾取一些信心,相信只要继续努力,终究还是能把石头打碎的。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事吗?”龙力其问。
“嗯。”龙灏点头,“哦,对了。爹,刚才我和欣允来找您,看到月叔叔家门口有好多人挤着。发生了什么事?”
龙力其不说话,那两个叔叔也不说话,脸上浮现着焦虑。
“怎么了?”龙灏不知道为何他们都这么严肃。
龙力其抱起龙灏,说:“没什么事,就是你三叔的病有点严重,等明天我要和你月叔叔去一趟断阳山。”
“三叔?前段时间我还去看过他,情况都很好啊,我还以为他快要好了……”龙灏知道三叔是患有重病,常年下不来床,都是在床上躺着,整个人可以用“骨瘦嶙峋”来形容,那模样煞是可怜。
即使重病在身,三叔还是对自己和妹妹都很好的,自打有记忆以来,几乎是隔三差五地去找三叔,缠着三叔讲一些书中看不到的奇闻异事。每逢一些节日,三叔也都会给自己和妹妹大红包。
“你不懂。”龙力其说,“总之,这几天事情很多,你和欣允就待在家,有什么事你就找你这两个叔叔。”
“我知道了。”龙灏已经计划好,父亲不在家的时间就好好修炼魂术。
……
龙力其三人走进月拓的书房内。
陈多肥正坐在椅子上,面对四人,感觉自己像是待宰的羔羊一般。手已经被重新接合上,用层层纱布包扎着。
房间内寂静无声,月拓悠哉地喝着茶,龙力其闭目,龙力实面无表情地看着陈多肥,龙过则是狠狠地盯着。
只有陈多肥弓着背低下头,额头上早已经布满了汗水,眼神没有焦距地看着地面,双手发抖。
“陈多肥啊……”月拓放下茶杯,轻轻叫了一声。
“镇长!镇长!”陈多肥犹如惊弓之鸟一般,从座位上弹起来,然后跪在地上,哭着脸,“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干,您饶了我吧!”
“你这是怎么了?”月拓也吓了一跳,只是叫了一声他名字,不至于那么大反应吧,“你快快起来,我又没怎么你,你这是干什么!”
“镇长!我、我……”陈多肥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疯掉了,上午刚被折磨,内心还没得到发泄,现在又要承受压力,简直快要吐出血来。
“你有何事就说,龙会长他们都不是外人,况且你刚才也说了,这事也是和龙会长他们有关。”
“我……”陈多肥这次是真的怕了,背地里说坏话还行,但是这事儿要是明摆着说出来,任谁都会生气,他连忙转过一旁跪在龙力其面前,“龙、龙会长……我……这不关我的事啊!都是那两个外人逼我的!是他们逼的!”
龙力其几个人都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前因后果。龙过喝道:“别哭了,你从头到尾,老实交待,你到底做了什么事?”
陈多肥知道这回是注定过不去了,索性把在酒楼所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除了一些粗鄙的话,他都大致描述。
月拓知道这陈多肥不老实,直接问:“你说他们问你事,好,我问你,他们问你什么事?竟值得他们削了你的手?”
陈多肥战战兢兢地瞄了一眼龙力其,然后低下头去,小声说:“我说……龙会长……是个外来人,因为有镇长的照顾……才混得起来……”
“就这样?”
“就这样……”
龙力实双眼微眯,“那你说了关于龙灏的事了?”
陈多肥连忙摇头,“没有!这件事月镇长告诉我们,就算是死也不能说,所以我也没有透露!真的!请您相信我!”
“我相信你。”龙力其开口说话了,“至少到现在,那两人还没有来找我们。”然后看着陈多肥一眼,叹气说,“陈多肥,你回去吧。你这样子,你母亲看了也难受。之后你就别卖肉了,好好在家养伤。毕竟这事归根到底也是我们连累你的,过两天我会叫人给你足够的银两,你可以安静生活下去。”
这话虽然是叫陈多肥回去养伤,但陈多肥听出了言外之意。
自己,还是该走了。
月拓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件事,他的确是知道是龙力其等人的原因,但是权衡利弊,终究还是要以大局为重。牺牲,这是无法避免的。
“陈多肥,你……自己看着办吧。唉。”月拓也不想管了,无奈地摇摇头,就走出房间。
“镇长……镇长!我娘已经老了,怎么还能出远门——镇长!——”陈多肥大叫,他放不下家中的老母亲,然而并没什么用。
“一切……都是因果,都是……咎由自取啊……”龙力其不知为何,突然的感叹,他内心也不好受,可这,就是命,“走吧,或许,还能活着。”
这句话不知是对谁说的,空气里有着一种哀叹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