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官道上,两匹飞跑的骏马闪过,留下一阵阵凛冽的冷风,吹得人脸上很疼。
马儿停在了一个宅子前,很简单的青灰色的墙壁,并不算大气的大门,柯若雪取下头上的帽子,露出疲累的脸色,侧首看向旁边的女子,皱眉问道:“是这里吗?”这也太简单了吧?
女子点了点头,淡声说道:“的确是这里,我曾跟谷主来过。”此人是云烟的贴身侍卫,叫霜降,武功比雾浓稍差,但是脑子却更灵活一些。
“那好!”柯若雪下了马,小幅度地踢了踢腿,跑了许久,腿脚有些酸麻。
霜降率先上去敲门,门开了个小缝,她很熟稔地把云烟的推荐信从门缝里塞了进去,里面的人接过,后关上了门。
“每一次都是这般行事的吗?”谁能想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万毒楼就是眼前的一所简陋宅子,柯若雪觉得这也太大隐隐于市了。
霜降看了一眼还是紧关着的门,然后侧首看着柯若雪,面无表情地说道:“小姐,咱走的是后门。”因为有关系,所以走的是后门。
后门又如何?还不是很简陋很破吗?“那若是一般人,又该如何?”后门都是如此防备的态度,那一般的人程序又当如何?
霜降走至墙边,回头示意她跟过来,柯若雪疑惑地跟上前去,只见粗粝的墙壁上有一个石头的凸起,霜降旋转了一下,然后猛地按下去,然后旁边地面以眼见的速度升起一个石柜,霜降走至石柜边,石柜上一个又一个的小抽屉,抽屉上面还有刻的字,柯若雪仔细看去,竟都是银钱。
“来这里的人或者是买消息,或者是买人命,若是一般人就把自己的要求写在纸上,然后放在抽屉里。如果已经放过要求的抽屉是拉不开的,所以这也避免了其他客人要求的泄露。”霜降拉开一个抽屉,看了一眼,再拉了另一个确实拉不开,解释说道。
“那如何判定价格呢?”柯若雪试探着拉了拉抽屉,并未拉开。
“自己判定。”霜降的声音有些清冷,带着一丝漠然,“你把自己的要求放在你认为合适的价格抽屉里,若是合理的话万毒楼的人自会接下,若是不合理的话,那七日后再来就会发现你的要求还在原抽屉里,万毒楼的价位也会放在其中,若能接受,放下银两,若不能接受,自取了要求离去便罢了。”
看着抽屉上面一个又一个的天文数字,柯若雪有些心惊,“那此番咱们过来,又需多少银两?”虽说她家有钱,但也不是这样挥霍的呀!
“小姐不必担心,”仿佛知晓她的担心,霜降说道:“咱们此次的要求是因他们万毒楼内部原因造成的,他们应当负主要责任。而且万毒楼的楼主与谷主是多年好友,所以不需要大酬劳。”但是小小薄礼,却不能不准备。
“还真是,走后门呀!”
有着关系,所以不用按照程序来,自然也就省下许多时间,也因为有着关系,大笔的酬劳也可省下,这当真是一个裙带的世界。
这时那一直紧关着的门被打开,一个灰色衣服的女人走了出来,看着她们做出请的姿势,“客人,久等了,里面请。”态度不卑不亢,恰到好处的恭敬,这万毒楼果然不简单。
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阴沉黑暗,阴森恐怖,普通的大厅,红楠木桌椅,相比较她家来说略显豪华一些,其他并未有不同。
主位上坐着一个玄色长袍的女人,面部含笑,眉眼间带着一抹精明和锐利,看见她们进来,起身相迎,“柯家大小姐,欢迎欢迎啊!”
下盘很稳,表面看来她在很快速地靠近,脚下的步子大小却未曾变过,柯若雪笑着躬身见礼,“万楼主,若雪有礼了。”之前在路上已经问过霜降万毒楼楼主的姓名,万独,所以产业便叫万毒楼吗?还真是取名字一点都不走心呀!
“如此客气做什么?”万独虚扶了一下行礼的柯若雪,邀请她坐下,笑道:“请坐。”
柯若雪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示意霜降送上云烟准备的礼物,笑得一脸老成,“此番的事情可能还要多麻烦万楼主了,略备薄礼,还请笑纳。”其实她也不知道礼物到底是什么,但既然是云烟准备的,自然不会失礼。
“言重了,”万独身后的女子上前接过霜降手上的礼物,缓步退下,她这才看向她,继续说道:“云烟在信中已经言明其中的厉害,我万毒楼自会加派人手抓那逆贼。柯小姐不必太担心了。”
“如此,便有劳了。”得她这么一句话,也差不多了。
不像前几日那般冷了,房间里的炭盆自然也跟着减少,只房间中央放着一个稍大的炭盆,如此升温房间也已足够。
顾殿懒懒地坐在榻上,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几滴水汽,拿着手帕拭去,整个人都懒散得不行。
“公子,书越求见。”小黎在茶几上放了几盘糕点,说道。
顾殿拿起一块水晶糕,咬了一口,随即蹙眉放下,不好吃,“嗯,让他进来吧!”也难得他还记得有他这样一个主子在。
“对了,昨日不是说有葡萄吗?给我上一点,这些甜的东西以后少弄点。”吃不下去,烦!
“是。”小黎应声。
软着身子靠在大枕头上,当看见进来的书越时,顾殿的心不自觉地纠紧,下意识地坐直身子,声音有些颤抖,“你怎地瘦成这个样子?”这才几日不见,怎么搞的?
本来他还憋着一股气,准备质问他好好罚罚他,如今看到他这个样子,哪里还有心思,语气都不自觉地放轻。他到底是与一般的下人有着不同的,在他最难过最绝望时候,书越一直都陪伴在他身边,这份感情不会有假。
书越并非那种很圆润的男子,相反身材极好,凹凸有致,连他有时候都羡慕不已,可是眼前这个好像一阵风都能吹倒的男子真的是他记忆中的书越吗?真的是那个照顾他细心体贴的书越吗?
还是以往的那件浅紫色衣裙,如今的他穿着倒像是套了一件大人的衣服一般,极其不合身,面色憔悴,双眼无神,头发虽说不是乱糟糟的,但绝对没有用心打理,深陷的眼眶可以看出好几日没有合眼了,呆呆地看着他,发干的嘴唇勾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正君……”沙哑的声音让人听着心里一阵难受。
顾殿连忙下了软塌上前扶住他,让他坐在了软榻上,面色忧虑,关心地问道:“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有什么困难还有我呢,还有雪姐姐在呢!”到底什么事情能把一个意气风发的男子打败得如此惨淡?而他完全不知晓,还一味地在心里怪他,太不称职了。
书越忍了好几天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他崩溃得想死,声音悲戚,“正君,芝心走了,我找不到她了。”怎么可以消失得这么彻底,一点余地都不留。
没有留下一封信,没有留下一点念想,就那样离开了。这几天,他天天守在别院的门口,就为了她回去的时候能见到她,可是没有,完全找不到人了。
“芝心?”顾殿愣了愣,看他哭得难过,只得先把自己的疑虑放到那边,拿起丝帕帮他擦眼泪,轻拍着他的背脊安抚,“别哭了别哭了,可能她有事要办,办完之后就会回来的。”他还真是迟钝,身边的书越有了心上人,他竟然一直都不知道。
不过那个芝心,看起来一本正经,脑子一根筋,会否太严肃了一些?书越这样软心肠的人,她真的能照顾好吗?
“不是的,不是的。”书越眼睛发疼,泪水还是止不住,摇着脑袋否认他说的可能性,“如果她有事要办,一定会给我留信的。可是,可是他没有给我留信,一点消息都没有留下?”她不是这样的人,以前的,不管任何事情,她都会定时给他来消息,说明自己的情况,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情况。
而且那天晚上,她的话说的那么奇怪,表情也是那么痛苦,她肯定不会原谅他了。
“万一那件事很重要呢?那件事很紧急呢?”顾殿轻拍着他,继续说道:“晚上雪姐姐来的时候我问问她,你想啊,芝心是雪姐姐的大夫,一直负责照顾雪姐姐的身体,好几日没见她了,也没看到雪姐姐着急,所以她肯定是去办事了。”柯若雪并不是那种身边人不见了,就完全不理会的人。这么多天,他每天都跟她在一起,她看起来确实没有很着急的样子。
“真的?”他怎么完全忘了小姐这边很可能有消息呢?一直傻傻地守在别院,难怪会等不到人?
看他好像听进去了,顾殿继续说道:“另一方面万一她走了,肯定会跟雪姐姐说的,对不对?所以,你不要担心,不会有事的,嗯?”关心则乱,遇上情之一事,谁都躲不过呀!
“嗯。”书越有些不好意思地擦掉眼泪,觉得自己确实是冲动了。
顾殿也不取笑他,毕竟谁遇到这种事难免都会乱了分寸,若是他的话,恐怕早就受不住了,“好了,你先下去洗漱一下,然后好好睡一觉,晚上雪姐姐回来了,我们一起问她。”之前也是他魔怔了,居然怀疑书越对柯若雪有情。
“是。”书越平静下来,决定还是等柯若雪这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