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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往昔回忆

田埂上,站着一个穿着红色襦裙的男孩子,大概八、九岁的样子,头上还带着雪色的小帽子,肌肤塞雪,若是平时看过去,肯定觉得是个美人坯子。可是现在的他,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亦或者是口水,走路蹒蹒跚跚,摇摇晃晃的,让柯若雪担心他下一秒就要滑倒了。

看见下坡处站着一个人,找了这么久终于看见人了。顾殿想都没想地就往下走,谁知坡度太陡,地上也太滑,一时刹不住身子,终于在青石板处稍稍停下,可是青石板上有很多积水,终于还是控制不住掉落水井。

“小……心。”柯若雪的提醒还没喊完,就看见奶娃子掉落井中,那个她很恐惧害怕的水井。

顾殿的身材虽然小巧,但是到底是一个八岁的小孩子,掉落水井竟然一点水花都没溅起来。

所有的事情发生在一瞬间,柯若雪迷茫地看了看空无一人的田埂,再看了看幽深的水井,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这个水井果然是妖怪,吃人的妖怪。

“哇……”突然传来的声音惊醒了呆愣的柯若雪。

一看,小男孩的身体在井水面上上上下下地起伏着,那一刻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气力,拉住小男孩的手用力,竟是把他拉了上来,但是用力过猛,她躺落地面,小男孩压在了她的身上。

那一刻,她没听见田野里青蛙“呱呱”的叫声,也没听到不远处大树上知了的吵闹声,只觉得全世界都安静着,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咚咚咚”,那么响。

身上湿漉漉的,还压着一个软软的身体,柯若雪平缓片刻看向小男孩。他的全身都湿透了,头发上还滴着水,帽子已经不知去向,面色苍白,眼神迷茫,好像还没缓过来。

他长得很漂亮,却不是那种很惑人的漂亮,而是一种很舒服很清新的漂亮,再加上他穿着她最喜欢的红色,面色可怜,柯若雪不由得产生了怜惜之意,“小弟弟,刚刚那个游戏好不好玩呀?我几个朋友每次都这样玩,却从来没有哪个人能向弟弟一样玩的这么厉害,滑的这么远哦?”

顾殿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了转,这才看向身下的柯若雪,眼泪“哇”地一下飞出,很有精力的哭声,“啊,爹爹,小殿好怕,小殿好怕……”

那一瞬间,柯若雪竟是觉得这样子的他很可爱,很有活力,捂住眼睛,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

“你是坏人,你是坏人……”胸口随着笑声起伏,顾殿只觉得她在嘲笑自己,哭得更凶了。

小伙伴们这都玩了一圈了,小水桶里都装满了龙虾,却还没见柯若雪回来。心里都担心,赶快来水井边寻她,却看见她跟一个小男孩在说话,两人坐在水井边青石板的石头上,小男孩身上还披着她的衣服,一脸气鼓鼓的样子。

“柯若雪,你丫在这干嘛呢?”她就说怎么还没回来,原来是碰上小美人了,挪不动腿了。

柯若雪这才想起今天自己的目的,站起身朝顾殿伸出手,说道:“你不愿意跟我说名字也就罢了,现在我要走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看这天,也有些晚了,该回家了。

“我,我要等爹爹。”刚刚还生着她的气,现在听她说要走了,心里也有些急了,可是他不能乱走,要等爹爹来找他。

“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这样,你先跟我回家,我让我娘给你家送信,到时候让你爹爹来接你,如何?”小豆丁不过八岁,也不过是贪玩这才走失。虽说这附近没什么坏人,但是一个人还是太危险了。

“我不,我就要在这里等爹爹。”如果她是大坏人怎么办,要把他绑回家做夫郎怎么办?她是坏人,就知道欺负他,他才不要跟她回家。

“那我走了啊,你一个人在这里慢慢等吧!”柯若雪耐心本就不好,性格也不是温柔型的,让她消耗耐心在这里陪他这么久已是极限。现在天都快黑了,还让她等,那就想都不要想了。

“……”她竟然真的要走?顾殿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

可是他们萍水相逢,她走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为什么他还是觉得很委屈?

“呜呜……”

身后小豆丁的声音委屈可怜,柯若雪脚步不停,跟着小伙伴往回家的方向走,可是随着她的远离,小豆丁的声音却越来越大,心下烦躁,顿住脚步,把自己的小水桶递给其中一个人,说道:“你们先回吧,我去瞅瞅那个爱哭鬼。他一个人在这里,我也不放心。”啧,她的心什么时候这么软了。

“啧啧,柯若雪,你是不是喜欢那个男孩子了,以后是不是要娶她做夫郎啊?”一个小伙伴调笑道。

“谁喜欢哪个爱哭鬼?”柯若雪脸一红,随即一怒,把水桶往地上一放,狠狠说道:“我衣服还在他那里没拿回来,我去去就回,你们等着。”再问他一次,若是还不走,就丢他在这里,哼!

刚走到水井上坡的田埂上,就看见小豆丁眼巴巴地看着她的方向,一看她,哭的更凶了,快步跑过来,柯若雪一愣,硬生生忍住挪开身子的步伐,接受了小豆丁的用力一撞,心口一疼。

“雪姐姐,雪姐姐,我还以为你真的走了……”这都快漫过他的身高的稻谷,这吵闹的蛙声和尖锐的蝉鸣,无一不在蚕食着他那丁点的勇气。

他也想追过去,可是他怕追着追着就迷路了,然后柯若雪回来也找不见他,所以只能在那里巴巴地等着。

心里期望着她能回来,可是又怕她根本不会回来,心里难受后悔。但是当看见她的时候,所有的情绪落下,只剩下满满的感动。

雪姐姐,雪姐姐……

“啧,麻烦,”柯若雪拼命忍住上扬的嘴角,故作不耐烦地说道:“还走不走了,不走我真走了啊?”她刚刚可是说了许久,劝了许久都不见效,这一回来,倒是得来了一句姐姐,不错不错。

小手从她腰上缩了回来,捏了捏衣角,嗫嚅着唇低声说道:“我,我脚疼,走不动了。”刚刚掉下水井之前冲的太快,刹不住脚,又在青石板上滑了一下,脚现在还疼得很。

“什么,脚疼,你怎么不早说?”故作严肃的表情早就丢在一边,蹲下身子就要掀起他的裤脚,“脚疼刚刚还跑那么快,找死吗?”

见她要掀自己的裤脚,顾殿吓得连忙后退几步,爹爹可是说过,只有妻主能看自己的脚,这,这怎么能给旁的女子看到。

“你躲什么?”田埂本来就不宽,他还乱动回头再掉下去可别找她哭。

“可是,可是……”这让他怎么说的出口?难道,她以后想娶他做夫郎吗?

“可是什么?再磨叽,我就不理你了。”看一下伤口而已,怎么磨磨唧唧的。

拉下他的长袜子,掀开月白色裤脚,一看果然右脚踝肿的高高的,再抬头看他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心口一窒,移开眼睛,帮他拉上裤脚,穿好袜子。

站起身,觉得气氛有些奇怪,轻咳一声,然后背对着他蹲了下来,说道:“上来,我背你。”小小年纪这般勾人,长大了可怎么好?

顾殿看着她的背,再看看自己的脚,面色一红,然后乖乖的爬上她的背,勾住她的脖子,小声说道:“好了。”反正她都看过他的脚了,以后定是要娶他的,背他一下也没关系的,是吧?

小伙伴们都等的不耐烦了,都准备回去看一眼的时候,这才看见柯若雪背着小豆丁姗姗来迟,相互挤眉弄眼了一番,上前说道:“呦,小夫妻终于来了,可让我们好等呀?”啧啧,看看甜甜蜜蜜的,真是让人眼红呀!

“再乱说缝上你的嘴,”柯若雪瞪了她一眼,瞟了自己的小水桶,“把我水桶里的龙虾倒了,然后给我提着,我背他不方便拿。”小伙伴都是一块长大的,平时开开玩笑可以,可不能扯上旁的人。

“切,就知道指挥我。”女孩子努了努嘴,说道:“不然我来背他,你来拿如何?”

“你来就……”柯若雪一急,刚想说你来就你来。

谁知脖子上的小手腕紧了紧,小豆丁的奶香味传来,“雪姐姐,我不要。”他不愿意。

他的声音怯怯的,柯若雪的心一软,“你想来,做梦。快给我拿着,这么多废话,还认不认我这个老大了?”今天还叫不动她了吗,反了天了?

果然那女孩子不敢多言,提着水桶就走,柯若雪背着顾殿走在最后面,太阳下山了,微凉的风儿吹在脸上,顾殿缩了缩,柯若雪的脚步加快,低声问道:“可是觉得冷了?”她今天的衣服都脏兮兮的,之后洗过的也是比较潮湿的,她都忘了他刚刚掉进了水井里,现在起风了,肯定很冷,她得加快速度了。

“……雪姐姐,”顾殿紧了紧手,低声唤道。

“嗯?”

雪姐姐以后会来娶小殿吗?这种话,让他怎么问的出口。

“儿子,儿子,小殿……”

“小公子……”

远处传来众人的呼喊声,柯若雪脚步一顿,问道:“是你家人吗?”大人们来了,要是看见他们抓了这么多龙虾,岂不是要被骂死,要赶快溜。

“嗯,是的。”他的话还没说完呢,家里人就找到了他。

“那行,我先放你下来。”柯若雪蹲下身,把他放了下来,等着一群人靠近。

顾正君看到找了许久的宝贝就在前方,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其他的什么都看不见,快步跑到他身边,“啪”地打了他一巴掌,然后抱住他,“你去哪里了?吓死爹爹了,吓死爹爹了……”

顾殿茫然,看到的却是柯若雪一行人跑远的身影。

雪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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