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大家族,规矩也愈加森严。比如苏家,虽然二主母,三主母凭借着自己的儿子,可以进入大堂用饭,但座位却在次席。
因为,她们始终不是苏家的人,始终是外人。只有主母,也就是苏玉泉的正妻,苏婉玲的母亲能坐在主桌。
除此之外,那些支脉的族人只能在外面的酒席用饭,只有话事人才能位列大堂之中。
苏夜月渡步到脸色苍白的苏婉玲身前,轻轻的道了句:“我想知道,你没有说的东西。”在她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转身坐在主桌上。
片刻后,苏玉泉等一众长老自后堂入席。举杯说了几句暖场的话,随后便开始用饭。
饭,吃了一个多时辰。本来值得欢喜的日子,却莫名的有些沉闷。期间,大家低语交谈,不时将目光转向主桌上一脸平静的苏夜月。好像在讨论着什么。
“夜月,最近修炼如何?”三长老敲了敲酒杯,含笑问道。
“还行。”
苏夜月碰了一个,轻描淡写的掀了过去。那功法他到现在都没有修炼。没人杀,没有杀戮戾气,怎么修炼?所以,他在等,等龙武学院招收弟子。等……这部功法的下半部分。
二长老笑着接道:“若有修炼的困难,尽管来找我们这些长老。对你还是有些帮助的。”
作为苏家现如今年轻一辈的门面,苏夜月显然受到了很多‘特殊’的关照。比如,每日一顿药膳,三天一次药浴。每个月的灵石。等等不一而足。
特别是其他两名少爷被苏夜月废了右臂之后,这种举动更加明显,甚至不加掩饰。惹得那些支脉暗地里相当不满。颇有微词。
“哼,不就是资质好一点吗。”
坐在苏夜月旁边的少年皱了皱鼻子,忍不住嘟囔。
“家族耗费资源将你治愈,是让你莫要刷些小动作,安安心心修炼。怎的到现在你还不明白?”苏玉泉闷哼一声,训斥道。
“我……,若非当日……”
二少爷身旁,三少爷瞪着眼咬牙切齿的想要反驳。、
但话未说完,就被苏玉泉凌厉的眼神刺的心神一颤,脸色苍白,底气不足的垂下头不再出声。
苏玉泉嗤声一笑,儒雅温润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怎么?心里不服?”
“回父亲话,孩儿不服。”
二少爷咬牙起身,将身体颤抖的三少爷挡在身后,盯着仅比他高一头的大哥,怨毒之意毫不掩饰。
苏夜月眼帘垂下,将酒杯轻轻一推,淡淡的道:“不服?这次可不仅仅废一只臂膀。不知道脑袋掉了……还能不能接上?”
“你……,苏夜月……很好。我在黑石台等你。”
苏龙清一甩袖袍,愤然摔杯,冷哼一声便向外走去。
苏虎宇脸色大变,下意识扯住对方衣袖:“大……二,二哥。”
苏龙清这番动作看起来潇洒无比,牛气哄哄。但是这里坐的可都是苏家的长辈。谁能看你一个小辈在此摆脸色。
当即,苏玉泉脸色就沉下来,酒杯猛地顿在桌上,生生入木半寸:“真给你脸了?……”
“夫君宽厚,清儿一时恼怒,望众长辈见谅。”扑通一声,二主母就跪了下来,恳切哀求。
“母亲,你……”苏龙清见母亲祈求,不由连忙反身想要将其搀扶。却发现对方狠狠一巴掌抽在他脸上。
“罢了,你想比。我陪你。生死有命……”
坐壁旁观的苏夜月扣了扣桌子,撩起下摆起身向外走去:“父亲,您可别辜负了二弟……一番心意啊。”
“苏家,不缺人。”
见到几名长老都望向苏玉泉,苏玉泉便饮下酒水,闷哼出声。眼中全无丝毫温情。
“夫君……”
二主母悲呛哽咽,泣不成声。
苏龙清一时脾气,她做母亲却看得通透,、
……那苏夜月当日可是提刀斩人,脸上全无勉强之色。显然并非普通的山野少年。早就习惯了杀戮。哪是苏龙清这种温室花朵儿能比拟的。
“母亲,不必多言,孩儿定会一雪前耻。”
苏龙清暗恨父亲的无情,母亲的看轻。红着眼自牙缝中一字一句的迸道。
“那……吾儿自当小心。”
二主母看着毫无动容的苏玉泉,不禁心里发冷,只有默默祈祷自家孩儿能胜了此战。
“准备好了?”
苏夜月解下大氅,自腰间一抹,抽出那柄三尺直刃,淡淡的出声。、
“哼,当日之耻,今日必加倍奉还。”、
苏龙清接过侍女递来的青锋长剑,跳上黑石台怒视对方。
“那就开始吧。终归是兄弟,点到为止吧。”前来的大长老捋了捋灰须,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声。语含深意的盯着苏夜月说道。
“那是……当然。。”
苏夜月漫不经心的渡步向前,闻大长老话语,转身行礼。
“长老放心,龙清懂的分寸,会留情的。”
苏龙清也不想再次在长辈面前失礼,也行礼道、
“噌……。噗……”
未待他起身,耳畔就传来一阵轻鸣,随即就见面前一片白雪冷茫。
下一刻,苏龙清只感到脖颈一痛,眼前血花如墨。便再无意识……
“……。”
围观的人们都楞了。一时间盯着苏龙清那颗在黑石台来回滚动的头颅,说不出话来。
“方才可是大长老宣布开始的……”
看着呆滞的众人,苏夜月轻轻一笑,将血珠甩掉。
“你……,很好!”
大长老回过神,强自压下心中的怒意,木着脸道了两句便愤然起身离去。
“好好安葬他……,毕竟,他也是我名义上的弟弟!”
苏夜月一脚将头颅踢到台下还在发愣的二主母怀中。嗤声一笑,意味深长的环视一眼。抬脚便要离开。
“那是什么?”
就在这时,台下一支脉族人指着苏龙清的尸身惊讶的叫道。
“嗯?”
苏玉泉皱了皱眉,弹指一召,便将那一簇火红从尸身怀中吸来。
“龙,武,学,院!……”苏玉泉端详着上面的字迹,眉宇叠起深深的沟壑。这东西出现的太诡异了,并不在他计划之内,变数……吗?
“说……”
苏夜月将茶推到苏婉玲面前,屏退侍女。淡然出声。
“你……,成熟了。”苏婉玲玉面憔悴,薄唇泛白,整个人儿透露出一股柔弱让人怜惜的气质。她平静的看着面前的少年,眸中似有千言万语。终究,化为一声轻叹。自袖中拿出一封陈旧的信纸。
“这是,你娘的绝笔。当年,她嘱咐我,未来,若是你回归苏家,若是心智成熟,就将这信件交于你。不然,就让它烂在我手中。”
苏婉玲轻举杯,拈花指,深入喉。吞下滚热的茶水,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轻叹。动作浑若天成,带着无法言喻的美感。可惜,美人姿态,却无人欣赏。。
“怪不得,要心智成熟。一般人……接受不了啊。”
苏夜月将信纸在手中一抖,瞬间将其震成碎末。不再世间留下丝毫痕迹。他缓缓平复着心中的骇然,抬起头说道:“你有婚约。但是你设法拖延了三年,证明你不想作为牺牲品。你救了我。那么……伴读名额给你。入院后,我会动用资源让你成为普通学员。剩下的……看你自己。自此,你我两清。”
说罢,苏夜月举杯饮尽杯中茶,撩摆起身,在侍女给他披上大氅后,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远远的,在苏婉玲还未回神之际,他的声音缥缈荡来:“消息散出去,不满的,让他们找我。”
“两清……呵!”
苏婉玲有些失神的笑了笑,一股酸楚之意涌上心头。清泪滑落,滴在杯中,和着茶水被她饮下……有些苦!
“妖,人族地界,竟有妖混入其中。真是……可笑。”
苏夜月回想着那信上的内容,心中疑惑愈加浓厚。同时,那种玄之又玄的危机感也随之浮现。让他心神不宁。
“龙武学院,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竟然敢做此等事。当真……胆大!”
苏玉泉端坐正厅,一旁几名长老脸色也不好看。几人面前,那封鎏金帖端端正正的放在案牍之上。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