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暗算的并非只有柳青岩一人,一把匕首插在书生的心窝上。书生的双眼死死盯着那叫阿柔的少妇,眼神中充斥着难以置信的神情,似乎死也不肯瞑目。
货郎躺在地上,锋利的鱼线已经割断了他的气管。
“捕神之名果然名不虚传。”李寒山撇了一眼已然气绝的镖客和书生,笑道:“不过现在的局势似乎对柳大人有些不利啊!”
柳青岩冷眼侧目而视,骤然急转的局面却只是令他微微皱眉。抬手拨出嵌入肩骨的长刀,鲜血飞溅。柳青岩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手指迅速点在伤口附近的穴道上。
血流渐止,柳青岩轻吐了一口气,叹道:“当年长青镖局六兄弟情同手足,没想到今日会是如此局面。徐怀、沈柔、你二人还真下的了手。”
渔夫徐怀摇摇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道理柳大人应该懂的?”
“好一个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钱财,道义也可抛弃?”柳青岩淡淡的问道。
李寒山仰天一阵长笑,面露嘲讽之色,道:“道义?柳大人你这朝廷的鹰犬也配讲道义?你这捕神之名也不知道是用了多少江湖同道的鲜血换来的。你就不要妄想离间我们了。”
“好,很好!”柳青岩点点头,道:“我是鹰犬,但是我从未枉杀过一人。只要你们束手就擒,说出黄金的下落,我保证不杀你们。”
“哈哈!”几人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大笑声中,嘲讽之色更甚。
李寒山搓搓手掌,讥笑道:“柳大人,莫非你真以为可以将我们这几个小角色带回衙门。”
“试试不就知道了吗?”柳青岩眉头舒展,挥手从布幡的长杆中抽出一把细窄的长剑,淡淡地说道。
“柳月剑、开山掌。柳大人掌剑双绝,江湖中谁人不晓。若是往日见了,李某早已抱头鼠窜。不过,”李寒山话音一顿,玩味的摇摇头。
“对付你们,一只手足矣!”柳青岩歪头看看受伤的左臂,漠然说道。
李寒山阴笑一声,“神捕大人好霸气!不过大人是否听说过七魂香?
“七魂香?”柳青岩双眼一眯,目光像道冷芒似得落在李寒山的脸上,心中隐隐的涌起一丝不安之意。
“看来柳大人是知道七魂香的了,”李寒山嘴角充斥着野狐般的冷笑,接着说道:“七魂香无色无味,通过呼吸融入血液,中毒者半个时辰内,就会接到阎王爷的请柬了。不过柳大人内力深厚,想来应该可以多撑个一时半刻。”
柳青岩心头一寒,内力自然运转。一阵焚体剧痛瞬间在全身肌骨中升起。柳青岩嘴角一抽,似乎想起了什么。抬头望向挂在墙壁上的油灯,苦笑道:“灯油。”
“柳大人好见识,不错,就是灯油。刚才李某挑灯芯的时候,不小心洒了点七魂香在灯油里。我们拖延了这么长时间,想来现在柳大人的内力已经十不存一了吧?”李寒山点点头,道:“柳大人,今日你若命丧此地,不要怪我,怪就怪你一直阴魂不散的追查此事。”
身处杀局,柳青岩却突然笑了。脚掌一动,身形像是一股疾风,掠向门口。
“拦住他!”李寒山大吼一声,费尽心思设局把柳青岩引来,自然是存了必杀之意,当然不会让柳青岩逃走。
堵住门口一直沉默不语的独臂男子,挥刀上前,拦住柳青岩的去路。
“滚!”柳青岩身形不变,眼中两道寒芒一闪而逝。杀气弥漫的细剑闪电般刺出。
独臂男子单刀破风,可是刀势未尽,手臂已经软绵绵的垂了下来。
噗!
弹指间,细剑从独臂人眉心一剑贯入。抬起一脚踢飞独臂人的尸体,柳青岩张口吐出一口黑血。
内力难以为继之下,只能停下脚步。拄着细剑,柳青岩抬手擦去嘴角的血渍,目光冷冷的扫过李寒山三人,狂笑道:“就算我死了,也会拉你们一起去见阎王爷。”
沈柔呆呆地看着气绝的独臂人,泪水慢慢涌出。“柳青岩,还我夫君命来!”扬起手中匕首,对着柳青岩的胸膛刺下。
匕首泛着寒光,转眼间就离柳青岩不过咫尺之间。
柳青岩双眼一眨不眨的直盯着刺来的匕首,却无力躲避。仅仅只能将身体微微一侧,躲开了心脏要害。
鲜血顺着肩膀汩汩流出,沈柔手掌用力,想要拨出匕首,才发现掌中的匕首竟然被柳青岩夹在了肌肉之中,无法拔出。
“陪你夫君去吧!”柳青岩叹了口气,放开拄着的细剑,手指灵蛇般缠上沈柔的咽喉。
“咳咳!”沈柔艰难的咳嗽几声,脸孔扭曲着却无法说出一个字。握着匕首的手掌无力的低垂下去,酥软的连空气都无法再握住。
柳青岩缓缓地松开手指,沈柔的尸体像滩烂泥般摔在地上。紫黑色的血水,泉水般从柳青岩的口鼻中溢出,瞬间将柳青岩的衣衫染的一片紫黑。
柳青岩双腿一软,再也无力站立,踉跄着坐在了地上。
“咳!咳!还等什么,一起来吧!沈柔夫妻还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们呢。”柳青岩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指着李寒山二人说道。
李寒山与徐怀面面相觑,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望着一身煞气的柳青岩,李寒山不由的打了个激灵,一咬牙,道:“趁他病要他命,并肩子上!”
徐怀点点头,目光闪烁。手中鱼竿一抖,透明的雨丝带起呼啸而过的风声划过,飞向柳青岩。
李寒山跟着也动了,在腰间一摸。抽出一把三尺多长的软剑。迎风一抖,软剑发出一声清脆的颤音。
柳青岩面对两人的夹击,神色沉静如水。反手拔出插在地上的细剑,信手一挥。
鱼丝像条小蛇缠绕在细剑上,银色的鱼钩划过一条浅浅的弧度,割向柳青岩的喉咙。
柳青岩手腕翻转,剑锷猛然一抬,磕在鱼钩上。剑刃就势画了个半圆,割断了鱼线。
叮!
鱼钩反弹,像根离弦之箭激射而飞。方向正是离柳青岩不足十米之远的李寒山。
一招解了燃眉之急,柳青岩还未喘口气,徐怀的鱼竿已经刺到胸前。刻不容缓间,柳青岩横眉逼视徐怀,细剑舞动,挽起数朵剑花,大喝一声,
“滚!”
煞气毕露的一声斥喝,惊的徐怀不由身形一顿。手中鱼竿顿时刺了个空。颤巍巍的望着满身血污,却又凶神恶煞的柳青岩。徐怀咽了一口唾沫,一咬牙,翻身跃出了门外。
“徐怀,临阵脱逃,你就不怕帮规的惩罚吗?”李寒山躲开鱼钩,对着徐怀逃离的方向气急败坏地大吼道。
“哈哈!李寒山,就剩下你一个人了。现在走,我还可以饶你一命。”柳青岩双手拄着细剑,喘了几口粗气后,大笑道。
李寒山阴沉着脸,局势的变化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二死一逃,急转直下的局面像块大石压的李寒山心头一阵发慌。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体会到柳青岩的恐怖。那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杀气于野性,侵入李寒山的血肉,直刺激的他汗毛倒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