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愣,我觉得徽音的话很有道理,只是一时还有些不甚明白,细细咀嚼,颇有领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疑惑道,你难道会读心术?
不会。徽音摇摇头道,你的神色告诉我的。
我苦笑道,原来是我的脸出卖了我自己。
总有一天,你也会被你身边的人给出卖的。红骨正在细细啃食着从野山鸡上撕下来的最后一个鸡腿。
她吃的很欢,也很尽兴,但我不想也不敢搭理她,便只当做没听见。
徽音也当做没听见,只是静静地望着那只野山猫精。
看着那只野山猫精,我缓缓握紧双拳,暗暗咒骂道,畜生,总有一天我会用我的拳头打爆你,打碎你。
突然想起了铁檀师父说过今日就开始教我造船,我看了徽音一眼,轻叹道,别看了。
徽音目不斜视道,没事,你去忙吧。
人已经死了,我也已经尽力,目前我所能做的只有这些,如果我想改变我自己和他们的命运,那么我就只能强大起来,用力量去掌控这一切。
深呼吸,缓缓转身,我走到铁檀师父的身旁,抱拳深深一拜,恭敬道,请师父教我造船之术。
铁檀师父他正凝视着自己的本体——那颗降龙树王。
你准备好了?铁檀师父淡淡的声音传来。
我恭敬道,弟子已经准备好了。
铁檀师父探出右手,手掌之中有银光蒸腾,那两把整齐地摆放在地上的降龙斧中的右斧直接离开地面,飘飞我的面前,悬浮不动。
我疑惑道,师父?
铁檀师父一动不动的盯着他自己的本体,淡淡道,砍断它。
我一时不解,疑问道,砍断它?
铁檀师父重复道,砍断它。
我微微蹙眉,猛然明白他的意思,不禁呆怔,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怎么,你不愿意?铁檀师父目不斜视的盯着那颗降龙树,声音有些冰冷。
很呼吸,我急忙道,师父,不是弟子不愿,那可是您的……
让你砍,你砍便是。铁檀师父打断了我的话,语气冷淡,侧脸坚俊。
可是,师父,这样会不会对你造成很大的伤害?我踌躇着、迟疑着,不知如何表达,更不知该怎么办。
铁檀师父突然回过头来,漆黑的双眼静静地盯着我的眼睛,冷冷道,难道,你不想强大起来,不向早日找到灵船,快点回家?
想。我的回答认真而坚定。
铁檀师父幽幽道,什么时候砍断它,我便保证你什么时候冲开灵门,进入灵界,成功开灵,我们便一起前往灵渊,一旦找到和开启灵船,便是你孕灵成功之时,同时也是你回到你的世界之时。
我激动而失声道,师父,真的吗?
师父并未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回过头去,默默地看着自己的本体。
我知道他说的是真话,也知道他绝不会敷衍我。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有些难以置信,虽然我不懂,但那降龙树王是他的本体,就好比一个人的肉身一样,肉身一旦被砍断死亡,空余灵魂还有何用?
我的确需要力量,需要强大起来,可是,他是我的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不会在伤害到他的前提下而获得力量和进步,这不是我想要和该要的。
稍作沉默,我朝铁檀师父沉沉一拜,坚定道,师父,我的确想要力量和强大,但是,我更不想师父您受到任何伤害。
铁檀师父转头看向我,眼中闪过一抹欣慰和开怀,淡然而平和道,你只需要照做便是,没有谁会傻到要伤害自己。
深呼吸,我再次朝他深沉一拜,恭敬道,弟子谨遵师父之命。
咬咬牙,沉心定念,我伸出双手一把抓住了那把降龙斧,缓缓用力握紧,右胳膊上的伤口传来一股刺痛,但我一点也不觉得痛,反而觉得自己此刻充满了力量和斗志。
你真准备这样做?不知何时,红骨已经站在铁檀师父的左手边,随着师父静静地盯着那颗降龙树王,她的声音略显深沉和忧伤,似有深意。
我凝神静听,如果可以,我不愿这样做。
铁檀师父柔声叹道,这样最好。
你可想好了?红骨眉头紧皱。
千年前在轻木死的那一刻起,我便想好了。铁檀师父神情坚定而决绝。
红骨凄凄一笑,不无担忧道,这样对你的影响可能会很大。
铁檀师父淡然笑道,也许,但也是我的一个机会。
红骨沉默,轻声叹道,太危险了。
铁檀师父深沉而凝重道,这本就是我们的使命,而有些机会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把握住的。
红骨再次沉默,耳边传来她的叹息,悲凉而又落寂。
铁檀师父朝她微微一笑,然后淡淡道,开始吧。
我知道他是对我说的,深呼吸,沉沉道,弟子谨遵师命。
双手握紧降龙斧,我一步一步靠近了那颗降龙树王,它的树干太过粗大,枝繁叶茂,支撑开来,简直自成一方天地,犹如一条腾飞的苍龙,我站在它的面前显得太过渺小。
暗暗深呼吸,我体内的灵力自行运转起来,随着心脏的每一次鼓动,催发到极致,然后经过全身血脉,汇聚在双手之上,双手似被赤焰包裹,火光腾腾,神奇绚烂。
我直接挥动降龙斧,狠狠地砍在降龙树王的身上,斧头与树皮的碰撞间,铿锵作响伴着火星四射,震得我双手生痛,特别是右手臂上的伤口隐隐传来一股刺痛。
再看那颗降龙树王,却是毫无伤痕,连个浅显而淡薄的痕迹都未有。
我瞪大眼睛,呆呆地看着降龙树王,方才那一斧子下去,虽然我不过只用了五成力气,但我的力量早已今非昔比,若换做别的降龙树,不说留下多深的伤口,至少也要破开半寸吧。
我不知道这颗降龙树王到底有多坚韧,但有一点,那便是远远不是其他的降龙树可比的。
深呼吸,我就不信这个邪。
再一次,我的双手凝聚了所有的力量,然后握紧降龙斧,竭尽全力地狠狠砍去,响亮的铿锵声中伴随着四散飞溅的火星,犹如盛开的烟花,我双手震痛,虎口发麻,待烟花完全熄灭,看着那颗降龙树王,我直接傻了眼。
树还是那颗树,我全力砍过的剥裂老皮,竟然只是留下了一道浅淡的痕迹,更别说砍断它了。
我有些无言,也有些无力,不知道这到底是树,还是某种坚硬至极的金属。
可它就在我的面前,就只是一颗长相不太好看的苍劲老树。
右手臂上的伤口传来一阵阵刺痛,然后有血迹溢出染红了包扎的白布。
我微微蹙眉,不是痛,而是因为郁闷和颓丧。
一棵树而已,我拥有千斤之巨力,却无法砍破丝毫,这要是说出去,恐怕得被别人笑掉大牙。
你行不行啊?红骨那充满邪气的声音突然传来,在我听来,却满是讽刺和嘲弄。
暗暗深呼吸,我心中不服,也绝不肯就此认输。
咬咬牙,我就不信了,一棵树而已,即便是成精成怪的树王,即便是师父的本体,但师父既然让我砍伐了,依我的力量,便是一定可以做到的。
一连做了十来个深呼吸,我再次将一身的力量全部都凝聚在双手,握紧了降龙斧,再次狠狠地砍向了降龙树。
结果还是一样,不曾破开丝毫,我不禁十分泄气和颓败。
红骨冷笑道,小屁孩,看来你真的不行。
我心中难受,却无法反驳。
我相信你,你行的。徽音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轻柔而又恬淡,却显得有些突兀。
我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意,深呼吸,双手握紧降龙斧,回过头来,看向徽音,微微笑道,谢谢。
徽音浅浅一笑,并未说话,她回过身去,开始收拾早餐后的残羹剩菜,至于那只野山猫精,它还在吞食人肉。
我冷冷地看了它一眼,然后看向铁檀师父,羞愧道,师父!
铁檀师父淡淡道,砍断它,开启灵门,你才能拥有资格与力量创造灵船,否则,你我师徒情分,便就此尽了。
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心中不免难过和失落,但我不怪他,做不到,也只能说明我能力不够,没有资格成为他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