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有看错,这里应该是这艘战船的驾驶室,我看到很多黑色泛着金属光泽的操作杆,每个操作岗位上都有一个人,想来他们应该是这艘战船的船手。
一眼扫过,我便知道有三十三名船手,大冬天的,他们竟然都光着膀子,只是,他们此刻全部都倒在地上,紧闭双眼,一动不动,不知生死。
我压抑着心头的惊悚和恐惧,蹲在一壮硕男子的身旁,深呼吸,伸手去试探他的鼻子,然后我便松了一口气。
还有鼻息,平顺而正常,那表示他还活着,只是暂时的昏迷不醒。
依次下去,我将这三十三个光着膀子的汉子都检查了一个遍,无一例外,都还活着,只是陷入某种沉眠之中,不管我如何呼唤拍打,都没有任何苏醒的征兆。
微微蹙眉,不必多想,我也知道定是那红骨使的手段。
底舱很冷,驾驶室也很冷,他们裸露的皮肤也十分冰冷,如此沉眠下去,就算不睡死,恐怕也会冻死。
他们都是无辜的,我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
所以我费了一番大力,将他们全部背到了外面的床上睡好,还给他们盖上了棉被,如此过了将近半个时辰,累倒是不累。
看着他们沉眠熟睡的样子,我轻声叹道,想要活着,你们最好早点醒来,我能帮你们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没有了这些船手,这艘船竟然还能自行启动,一定也是红骨的手段,她什么都没有做,但表现出来的力量却是如此的强大与可怕。
我心中惊骇莫名,嘱咐自己一定要小心谨慎,从前我总是在人前装孙子,那是为了能活着,现在,我也要好好的活着。
为我自己,为雪妖流魂,为我的梦想,所以,我可以继续在她的面前装孙子。
只是,据我对她的直观了解,她一定不喜欢孙子,她更喜欢那种可以给他带来乐趣的人。
所以,我要做一个让她感到乐趣和有用的人,不然,后果始终难料。
转念至此,我感觉颇为怪异,此刻的她不男不女,而我却在想方设法的讨好她。
肚子传来一阵抗议的咕咕声,我是真的饿了,看来人在紧张的时候,饥饿和疼痛都可以暂时的忘却,一旦闲暇和平静下来,便汹涌而出,变本加厉了。
人在饥饿的时候,便会感觉更加阴冷,再加上我一身湿衣,实在有些不太好受,我在一张床上找到了棉衣棉裤,还有质地普通但很干净的黑袍,我直接扒下了身上湿哒哒的衣物,里里外外都换了一套,虽然有点偏大,但感觉整个人都舒适了许多。
我自己的衣物已经破得不能再破,缝缝补补都不能穿了,因为已经太小而不合身,这身衣物还是我自己用卖艺的钱缝制的,已经陪伴了我三年,如今它终于退役,虽然不舍,但当舍则舍。
新的不去,旧的不来。
接下来就是要弄饱肚子,这么大的战船,这么多人,既然有饭堂,那肯定有厨房,有了厨房那肯定就有吃的,我要给自己弄点吃的,吃饱才有力气修炼。
回到上面的饭堂,依然空无一人,我望了门外船头处一眼,红骨正在逗弄着那只金色野山猫精。
不论神情还是姿态,无一不具女子的妩媚和风情,我敢肯定,红骨的真身一定是雌性,至于是人是妖,还是人妖,那就尚未可知了。
她突然抬头,我的目光正好撞击她的目光,她向我眨眨眼睛,调皮一笑,娇态可掬。
心中咯噔,难免慌张,我急忙报以微笑,强制自己保持沉着和冷静。
她只是看了我一眼,便低下头去,继续逗弄那只乖顺至极的金色野山猫。
我突然觉得那只野山猫精也真是怪可怜的,修炼不易,好不容易开启了些许智慧,却落入了红骨那只杀人不见血的魔掌之中,只能极尽乖巧讨好,心中一定十分憋屈和难受。
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兽精,红骨却只独独留下了它?
想不明白,便不再多想,想多了,知道的多了,于我实在无益。
目前为止,最紧要的是修炼和离开这里,只有离开这里,我才能去寻找雪妖流魂,我不可能真的等她来寻我。
我相信她一定会来寻我,但是,世事无常,她本来身负重伤,又是半人半妖的身份,让我很不放心,而且我的感觉不是很好,总觉得会出一些什么事情。
深呼吸,我不动声色的转过身,过了饭堂,有一扇门,推门而入,不出我所料,果然是厨房,宽一丈,长两丈,高一丈,炊具什么的一应俱全。
我还看到了九个人,不过和那三十三个船手一样,全部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试探鼻息之后,同样也是沉眠不醒。
这九人之中,还有三个女性,两个中年,看年纪四十几岁,就像隔壁的大娘。
剩下一个倒是个年轻少女,看到她的模样,我不禁睁大了眼睛,呆怔了片刻,实在有些难以置信。
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可是偏偏就出现在这里了。
我很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蹲在她的身旁,盯着她那张洁白而莹润的脸看了许久,方才确定真的是她。
长相普通,但肤色白嫩如雪,沉睡中,安然而恬静,如同一朵正在悄然绽放的白莲,虽不是极美的女子,但是却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温暖和恬静。
如果我真的没有看错,她就是她。
那天雨夜里,救我一命的白衣少女,离开前,硬是将雨伞塞给我的善良少女。
醒过神来,我急忙将她抱起,她的身体很轻,柔若无骨,在我的怀中安然熟睡,透过衣服,我能感受到她的体温,还能闻到她那清淡的体香,若有若无,但十分迷人,和雪妖流魂完全不一样。
抱着她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可她明明就在我的怀里,我却始终无法相信和接受,她怎会出现这里?
深呼吸,不再多想,我本就欠她一个人情,正好趁机还了。
橱屋的两侧各有两扇门,那应该是两间房子,我抱着她走向右边那扇门,很轻松的便推开了,房中有一张床,还有一些别的杂物,但看得出来这是一间卧室,是女性的卧室,我小心翼翼地将她安置在床上,然后给她盖上了厚实的被褥。
她睡得很香很甜,睡容恬静宁和,拥有一种纯净而清幽的静美之感。
只是静静地凝望着她,我便感到一种奇特的心安和温暖。
不算漂亮的她,在我的眼中和心里,却是个绝美的女子,一如雪妖流魂。
我笑了笑,柔声轻语,你先好好睡一觉,等你睡饱了,我便会想办法将你唤醒。
出了门,我又将那两位大娘给抱进了房中,安置在她的身旁,然后再次出门,将余下那六个年纪不一的男人给送进了另外一扇门里,那里有三张木床,分上下铺,刚好够他们睡下,看样子也的确是他们睡觉的地方,一一安置好他们,我再次回到了正中的橱屋。
看样子他们原本是在做饭的,然后突然间就全部都昏迷倒地不醒了。
我到处看了一圈,发现大木桶里还蒸着香甜白嫩的米饭,米饭依然冒着热气和诱人的米香,我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腹中抗议四起,但我强忍着,没有伸手去抓饭。扒开炉灶里的火灰,发现火尚未彻底熄灭,仍有火星点点,放点干柴进去,说不定还能引燃。
另外两口炒锅里面,都还有菜,只是菜已经彻底的烧焦了,黑糊一片,辨不清原样,炉中的火看样子也已经熄灭了。
中间的三幅案板上,都还有未处理好的菜,大块肥瘦相宜的五花肉,大堆的猪排骨,十条三斤左右的白灵鱼等等,各种各样的原味菜肴,摆满了硕大的案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