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
63
夜深人静。
全身心投入的倪悠还是抵挡不了四周疲意的袭来。
眼睛在这沉重的空气像生出胶水般轻轻的粘上。
失去力气的身体倒在床,握着的书被无力的手滑下去,沉睡的倪悠被卷进漩涡中。
漩涡不停转动,倪悠身不由己的随之转来转去。窝底像个大吸盘,硬生生的将她卷入窝底。
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在一处孤岛上跑来跑去,在荒无人烟、独处一处的孤岛上。好像丢失了东西,她在急切的寻找。
她身穿一身粉色纱裙,碳黑瀑布头发、似雪的肌肤、火灼嘴唇,活生生的是从童话世界中走出来的白雪公主。
但一双不该有的犀利眼睛打破了这一美好形象。
她焦灼的边跑边喊:“有人吗?有没有人在这……”
岛的那一侧是无边无际的大海。
小女孩面朝大海、心冷入冬。
绝望的站着,倔强的眼睛灰暗下来。
一个诺大的海岛上有各种灵花异草。
有无数茁长壮的树木,有多个野性的生灵,有人类-女孩。
小女孩孤零零、无依无靠的坐着,望眼欲穿的眼睛看向大海,盼天愿地的希望大海远处的海际线,有人乘风破浪朝她驶来……
“叮零零零零……”倪悠被这尖锐的铃声从梦境中拉出来。
倪悠脑子神经质的一动。
睁开眼,梦中情景历历在目。
看来她已经去了小说中的孤岛,见到了女孩特蕾儿。
她意味深长的转向窗外,看着灰白的天空。
早上天气有些灰暗,看样子像是雨天的责征兆。
倪悠收拾好书包,想着要去找雨伞。
“悠悠,悠悠”倪清银铃声音扬起。
倪悠拿起书包走出房门。
倪清说:“走吧!咱们去岳啡家问他去不去学校?”
两人顺着回忆的楼房走去。
一层楼中只有中间那个屋子门敞开着。
倪悠倪清走过去,在门口朝里面探头探脑着喊:“岳阿姨?岳啡?”
岳妈从厨房走出来,笑着向她俩问候,倪悠倪清微笑打招呼。
倪清问:“阿姨,岳啡今天去学校吗?”
岳妈听后,温柔的说:“我叫一下他。”
岳妈还没呼唤,岳啡闻声拐着拐着一跳一跳的出来。
动作与他的头发一样滑稽。
岳啡装腿疼的表情,有气无力的说:“倪悠倪清,我去不了。”
岳妈听后急了说:“小啡,高中课程那么紧张,你已经耽误好今天了,不能再荒废学业了。”
岳啡苦恼说:”妈,你看我这样,怎么在学校呆呀?“
岳妈说:”在学校坐着,又不让你跑来跑去,又不会伤到腿。“
岳飞气愤愤地张口,岳妈打住他说:”这事不能商量,你必须去学校,我去开车送你。“
岳妈刚走开,手机”咚咚“的响了起来。
”喂,早上好,王姐......好,我马上到公司去...嗯..等会见。“
岳妈挂了电话,看着岳啡不知所措。
倪悠说:”岳阿姨,你先去上班吧,我俩载岳啡上学。“
岳妈皱眉推辞说:”他这么重,你俩载不动的,太麻烦你们了。“
倪清说:”阿姨您就放心吧,我们慢慢骑,总能载动的。“
岳妈见她俩这么热心感激的说:”那就拜托你们了。“
岳啡无可奈何的说:”唉,你俩过来帮我收拾书包。“
倪悠倪清跟着他的脚走过去。
多个各异的模型遍布房间,墙上贴了一圈蓝色玄幻电影海报,床铺也是蓝色的,地板是泥灰色的。
倪悠说:”你是蓝色控啊!这么多小玩具。“
岳啡不以为是地说:”你们这些小姑娘不懂的男生的世界,当然感到非常奇怪。不过,现在快7:30了。不急,你们慢慢欣赏、仰慕。”
倪悠倪清一听时间,赶紧从他乱七八糟的课本中拿出今天的课程,胡乱的塞进书包。
倪清拿着他的书包,倪悠拿着他的拐杖,在她俩的搀扶下,岳啡慢慢走下楼梯。
岳啡还不断的叫:“慢、慢、慢、慢点,疼。”
倪清不耐烦的说:“这个小伙子比老爷爷还脆弱。”
岳啡愤愤的哼来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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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车棚。
倪清说:“悠悠,我来载一路,你来载一路哈”
倪悠点头答应。
岳啡斜坐在后座上,倪清蹬起车子。
倪清报怨道:“岳咖啡,你属猪的吗?这么重!”
岳啡得意的笑道:“我怎么没感觉重?”
倪悠看着卖力的倪清,心疼的说:“把你俩的书包都给我。”
倪清停车递给她说:“猪的体重是不受任何影响的。”
岳啡得瑟的在后面吹着小哨,倪清不乐意的骂他。
前面有一个凸起来的石头,倪清猛力压过去。
随之而来的是后面一声惨叫“啊……”
岳啡痛苦的指责:“倪清,你打击报复,要是再把我摔倒了你就完了。”
倪清也指责:“我好心发慈悲,载你送学校,你没有一颗感恩的心,就算了。还在后面洋洋自得。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让我替他教训一下你。再说了要是再摔倒了,我大不了拉你送医院,受罚疼痛的还是你,哈哈哈……!”
岳啡又气的说不出来话。
身在不利处,不得不低头。
骑了一半后,岳啡一只脚跳着到倪悠车边坐上。
倪清把书包拿到自己车上,感慨:“没有了猪一样的后缀,太轻松了!”
倪悠卖力的快骑到学校。
岳啡感激的说:“还是倪悠有人情味,这一路稳实稳实得。”
倪清对倪悠说:“悠悠,他嫌你太对得起他了,在数落你呢。”
倪悠笑了笑。
“出院了?”低沉温柔的声音在阴暗的天气中依然带有阳光的西正扬。
倪悠三人到校门口时,西正扬从对面的方向兀自杉杉而来。
岳肺嬉皮笑脸:“嗯,出来了。”
西正扬微微一笑说;“倪悠,没想到,你还能载动他。”
倪悠不自然的低声:“這一路顺风的,勉强能载动。”
岳啡跳下来,一只腿撑地。
倪清见他晃晃悠悠的,没有重心的似得,连忙抓住倪悠。
倪清将拐杖递给他。
西正扬上前右手挽他胳膊,左手扶背,搀着他走进学校。
倪悠两人将车放好车棚后,赶上去。
西正扬略有敬佩之意或带有玩笑因素的说:“岳啡,你成这样了,还能坚持上学,在下佩服。”
岳啡被他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默许。
倪清插嘴说:“是他妈赶他到学校的。”
岳啡被说中后,恼羞成怒的差点跌倒。
西正扬挎在右侧的书包不由得滑到胳膊肘。
倪悠见状,转到西正扬旁边,轻声:“我帮你拿书包吧。”
西正扬柔声:“谢谢。”
放下右手,倪悠迅速接住。
白色的书包,丝滑有手感。
现在是上学的高峰期,
学生来来往往,通往教学楼的微宽小路填满了学生。
他们经过倪悠几人时,便回头同情的看看与众不同的岳啡。
准确的是看那惨不忍睹的腿。
倪清恭喜的对岳啡说:“咖啡,你已经成功的完成了你历史上最高回头率,真替你高兴。”
西正扬也庆贺道:“你现在可是咱学校的亮点了。”
倪悠沉默的忽视看向他们的人。
岳啡不屑地说:“快走吧,我宁可像蝼蚁般默默无闻,也不要被这样的议论纷纷、引人注目。”
西正阳扶持岳啡到一班教室门口。
西正扬说:“我就送到这吧,我回去了,岳啡你注意安全。”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时,倪悠看了一眼手中的白色挺括书包。
跑过去递给他。
西正扬微笑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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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啡借助拐杖一瘸一拐的单脚跳进教室。
所有人“哗”的全部看向他,像看怪物般指指点点。
“天啊,他怎么了?伤了好重哦”
“怎么回事?这么夸张……”
“.........”
岳啡好不容易的跳到桌子边上,一身力气像是被石头坠般一屁股坐下去。
“你没事吧?”
左边传来沉重的声音,把岳飞吓一跳。
他转头看终于浮出水面的同桌。
同桌带了一副眼镜,头发蓬蓬松松的打不起精神似的看着岳啡。
岳啡有点惊讶地用手指着他说:“你是……”
想了好久才想到。
同桌刚要张口就被岳啡打断了“林风?还是林凤?还是武林风?”
同桌庸庸懒懒的说:“林风。”
听到岳啡与另外一个人正对话。倪悠倪清你停下掏书的动作向后看。
倪悠一点茫然。
倪清表现愕然地问:“你……好像开学那天见过你吧?”
林风无精打采地说:“嗯,我这几天没来,家里有些状况。”
倪清一字一顿说:“你、确、定、只、这、几、天、没、来?”
林风依旧淡定地说:“怎么了?不是吗?”
倪清说:“开学的第二个月都快要过去了,你还停留在开学那几天。“
林风雅哑然无声。、
倪悠微笑:“你好,我叫倪悠。”
林风依旧面无表情的微微点头。
岳啡疑惑的问:“你怎么了?心情好失落的样子。”
林风:“我就是这个样子。”
岳啡先是被这回答镇定住,又耸肩无语。
名如其人的庄重带着一脸庄重的样子,走进教室,他又庄重的望向台下。
看见了岳啡和他腿上醒目的白布。微有怜惜的问:“岳啡怎么样了?”
岳啡笑道:“没大事儿了。”
庄重皱眉点头。
张重在整理书本资料时,忽然抬头问:“我听你们张山老师说,我们班有两名同学准备加入物理竞赛班?”
所有人沉默。
庄重看向第一排:“程傲宇,倪悠,你们俩加油……”
说后,所有人看向前排两人。
程傲宇冷淡回应,倪悠压抑住兴奋的回应。
凌莉姿恶狠狠看着倪悠,准确说是嫉妒之心又不能自拔了。
倪清眉飞色舞的向凌莉姿挑眉。
岳啡高兴的叫:“倪悠。”
倪悠回头。
岳啡兴奋说:“倪悠,你通过测试了,太好了!”
倪悠深笑回应。
倪悠不经意的注意到林风那一秒复杂的表情瞬间变回阴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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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沉的天逐渐阴暗。
远处几片乌云迅速漂移过来停在了学校上空。
片刻过后,零碎的毛毛雨纷纷落下来。
细小如蚁的雨点逐渐密集起来,雾蒙蒙的像是云端上有一大盆水哗一下倾泻而落。
珠帘般的连着天与地。
校园里的人,头顶着颜色各异的雨伞,急速地穿梭在各个石头小路。
“雨下这么大,要不要等会儿再去食堂?”倪悠看着窗外磅砣大雨说。
倪清坚定不移地说:“不行,食堂的饭可不等人。”
倪悠无可奈何地说:“好吧!那咱们快去吧!岳啡给我饭盒,我们帮你打饭。”
岳啡从抽屉掏出长方形盒子递给倪悠。
倪悠也从书包拿饭盒,忽然抬头说:“小清,我忘记带雨伞了。”
倪清想到什么,打开书包掏出一个蓝色被叠起雨伞在倪悠面前摇一摇。
接着她俩一前一后的走下楼。
一楼走廊站满正在撑伞或等待朋友送伞的学生。
倪清用手撑起雨伞。
“小清好小哦。”倪悠看着雨伞说。
倪清吐一口气说:“总比没伞强吧,凑合着。”
“我的伞大点,你们过来一个人吧。”西正扬走到倪悠旁边打开着伞说。
倪悠倪清面面相嘘。
他来的太是时候了!
倪清满脸急不可耐的想过去和西正扬一起撑,倪清期待着的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倪清。
倪悠不忍直视的成全她,说:“小清,你过去吧!”
倪清两只眼睛闪烁深情的看着她,好像在表达“谢谢你,亲爱的。”
为表示自己是矜持的,倪清做就作的、口是心非地装作不乐意的说:“那,好吧!”
倪清按耐住小激动走过去,与西正扬在雨伞下行走。
倪清竭尽全力控制十分调皮的小心脏。
倪悠在后面独打一个伞,暗想:和他上一块走有那么不能自我吗,真奇怪!
食堂排队的人不会因天气怎样恶劣都不会少。
沾满水的鞋子踩在已经湿漉漉的地板上,发出微弱的“啪啪”响。
手拎着被打湿的雨伞,如晨露般顺势而下,“滴答滴答”屋里更吵闹了。
机械般的等了半小时。
打好自己的饭,打开岳飞的饭盒时,想起忘了问问他想吃什么了,就随便点了些与倪悠与她们不同的菜。
又开始在茫茫人海中寻找空位。
最边上有两个女生在收拾饭盒,准备动身起来。
倪悠指着那个地方说:“那里有两个位置,你俩先去吧!”
倪清:“那你呢?”
倪悠笑:“别急,等一下就有位置了。”
西正扬推辞:“你俩去吧,我再找找。”
眼尖的倪悠远眺一圈后,捕捉到一个空位。
朝那那方向指着说:“那有一个空位,我去坐了。”
还没等倪清、西正扬说话,倪悠就向那个方向走去。
倪清、西正扬眼睛飘过去,确定如倪悠所说后,向边上两个位子走去。
倪清好不容易平复好小心脏,它条件反射般又扑通扑通的跳起来。
在一群陌生人中,她只认识他,他只认识她。
这何尝不是让倪清窃喜呢!
倪悠按弯曲的路线左右绕着走到那个小空位。
坐下去,放下两个饭盒,
倪悠注意到和自己挨着坐的是林风,出于礼貌的她,想打招呼。
但看他视若旁人的只顾低头吃饭。
倪悠便取消到嘴边的问候,低头看自己的食物,将岳啡的饭盒放一旁。
人在肚子空的时候总会饥不择食,倪悠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她的余光注意到,林风好像对他的食物没胃口。
他总是细嚼慢咽般慢吞吞的,可能是他极度认为这样吃会消化更好吧!
倪悠责备自己:观察别人干嘛,自己的饭还不足以吸引自己吗。
倪悠也学他那般自顾自的吃起来。
当林风起身准备走时,倪悠不由的看了一眼,还有半盒饭呢,他的胃口可真不是一般小,难怪身材比岳飞还瘦。
岳啡这几天躺在床上,吃了睡,睡了吃的,食物消化不顺畅,在周围化成脂肪了,变胖了。
不过,胖起来还真挺可爱的。
想到这倪悠不禁笑了笑。
“悠悠、悠悠”。
倪清银铃般的声音在杂乱的人海茫茫中,还是那么清晰。
也许不管再喧闹,倪悠都能听的到倪清的呼唤。
倪悠扒拉两口饭,差不多吃完了。
起身走过去,洗完饭盒,走到食堂门口。
雨势稍见少些,淅淅沥沥的每条雨线都能清晰可见。
倪悠、西正扬正在撑伞。
西正扬问:“你在那儿笑什么呢?”
倪悠顿了一下,随口说:“哦,没什么?”
倪清、西正扬在一个伞下。
倪悠拿着饭盒,自在的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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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悠倪清走进教室。
岳啡那个望眼欲穿的眼睛,看着她俩走近。
不耐烦的问:“你们吃饭那么久,饿的我成一张纸了。”
倪悠递给他饭盒,不紧不慢的说:“岳啡,两天不见,你好像有肉了。”
倪清揶揄:“这哪是胖了?我看是胆儿肥了吧!”
岳飞也不争辩,快速打开盖子。
可爱的番茄炒蛋、土豆红烧肉、水豆腐在等待下他的肚子。
岳啡不满意的说:“怎么是这些菜啊,都是我不喜欢的。”
倪清说:“”不是有个成语叫饥不择食嘛,你说你饿扁了,这嘴怎么还这么挑啊,不是拉倒。“
岳啡撅嘴瞪了她一眼,吃了起来。
班规上有写,教室不给吃饭的,为了环境空气着想。
念岳啡是特殊情况,也就恩准了。
不一会,岳飞就吃的见底了,倪清:“不是不喜欢吃么,吃的这么干净跟洗过的一样。”
你岳啡发窘:“帮我洗下饭盒。”
倪清本想果断拒绝,但看见向蛹般的腿便心软。说:“好吧,本小姐就好人帮到底吧。”
说完便拿起饭盒走出去。
不到半分钟倪清就回来了、
岳飞嫌弃的看着依旧油光满面的饭盒,没好气的说:“你就只冲了一下?”
倪清作无辜的表情:“对啊,又没洗洁精,我怎么洗。”
岳啡无语的用纸巾里外擦干,放抽屉。
一个小时时间挺漫长的。
倪悠拿出《孤岛上的女孩》准备看,倪清伸手拿过去,随手翻了两页,便还给倪悠。
倪悠说:“什么了?这本书挺好看的。”
倪清不以为然地说:“多没意思。”
倪悠背靠在椅子上看起来。
岳啡耳机塞进耳朵听音乐。
倪清左手撑着下巴,右手胡乱敲桌面,说:“下雨天,心也不好,打不起兴趣画画。”
随即转身,拔掉岳啡一只耳机,塞到自己耳蜗。
“又是摇滚,快换换换。”
岳啡顺从的听她指挥,换来换去。
倪清都拒绝,直到一个男音低吟,她才停口。
倪清觉得好动听。
岳啡认为好没趣,像催眠曲,不一会儿岳啡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倪清入迷的听着他深情的歌,越听越清醒。
直到中午预备铃响起的时候,同学们慢悠悠的拿出将上的课本。
林风看起来很急促的跑进教室,在位子上大口喘气。
岳啡问:“你这是在逃谁呢,这么辛苦。”
林风平静心情,淡定的说:“没什么,我就是误以为要上课了。”
这句话是他在教室至今说的第一句长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