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逸飞话音刚落,左脚上前垫步,右脚横踢林不凡面门,林不凡赶紧格挡,挡住了这一脚,这一脚势大力沉,林不凡顿觉左大臂生疼,暗自叫到,好疼,身体也不由得向右移开两步,还未站稳,陈逸飞已经身子腾空旋转,又是一脚击到,林不凡只得双臂前挡,又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后退几步才能站稳,林不凡两只小臂发麻,再也举不起来了,心里无不骇然。
随着一声“还有呢。”林不凡还未反应过来,感觉脸上一阵劲风吹来,陈逸飞又是一腿踢了出来,不由得闭眼,睁眼再看,一只鞋底出现在他的眼前,距离他的鼻尖不到两公分。这显然是陈逸飞有意收腿,否则这一击,后果不堪设想,林不凡顿觉头皮发麻。
陈逸飞问道:“服不服?”
林不凡彻底的焉了,于是一屁股坐在地板上,生着闷气,但嘴上还是不愿说出那个“服”字,旁边的高原怒了,“连长问你话呢,你哑巴了吗?”陈逸飞再次摆手阻止道,“你们先出去,我和他单独谈谈。”于是三位班长都离开了综合训练馆。
陈逸飞坐到了林不凡身边,掏出纸巾,递给他,“擦一擦吧。”林不凡接过纸巾,默默的擦着嘴角的血迹,一言不发。
一支烟又递过来了,林不凡撇了一眼,挡了回去,陈逸飞笑笑,自己叼嘴里了,点上后吸了一口,说道:“林不凡,我看过你的资料,6岁失去双亲,8岁成为孤儿后流落街头,后来被好心人收养,高中毕业后,放弃上大学的机会,选择参军,那说说你为什么来当兵?”
林不凡擦干血迹后,将纸巾揉成一团,放手心里不停地揉捏着,沉思了一会儿后说道:“连长知道的还挺多,6岁那年,老家发大水,冲走了我的爸爸妈妈,还有妹妹,我和爷爷被困在树上,后来,一个当兵的救了我们,自己却被水冲走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后来爷爷也去世,我辗转舅舅家,福利院,最后流落街头,天天受人欺负,没有谁愿意接近我,有一天,我饿晕在马路边,又是一个当兵的抱着我回家,还给我馒头吃,让我跟他的女儿一起玩耍,再后来我遇到了两个老头,两人都是退伍老兵,战斗功臣,是他们收养了我,让我上学,教我训练,传我武艺,就算我再调皮,再惹事,他们都没有放弃过我。后来有一天,我突然想明白了,这辈子跟当兵的有缘,我应该也去参军,然后成为他们那样的人,于是我就来当兵了。”
“嗯,挺好的想法,说明你懂得感恩,有担当,那你来到部队后,怎么总是爱出风头,瞎起哄?做人不是要谦虚低调点么?”
“老人收养我以后,送我去上学,在学校,因为我是孤儿,人人都忽视我,就算我表现的再好,也得不到表扬,连戴红领巾的资格都没有,所以那个时候起,我就变得叛逆,一边不断的拼命的训练让自己变得更强,一边又不断惹是生非,因为这样我才觉得有人能够重视我,觉得我能行,我很厉害。报名参军的时候,我和我一个关系最好的兄弟一起报名参军,但是在路上遇到了之前跟我们有过结的小混混,他为了我能顺利参军,一个人对砍他们二十多个人,最后被砍到住院,最后就剩我一个人来当兵了。
虽然来部队的时候,我的两个爷爷一直叮嘱我说,要低调,我感觉就像回到了校园,我就是要展现我自己,我要与众不同,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很强大。”
陈逸飞吸着烟,静静地听着林不凡的倾诉,深受震动,没想到小小年纪,经历了这么多,他相信这都是他藏在心里一直想说,却没有人愿意听的话。
林不凡说完后问陈逸飞道:“连长,我是不是很无知,很可笑?”
陈逸飞掐灭烟头,看到墙角的垃圾桶,将烟头弹了出去,烟头准确无误的飞进垃圾桶。然后看着林不凡说:“我认识一个人,给你讲讲他的故事吧,这个人和你一样,在他还在襁褓的时候,一家人外出发生车祸,父母双亡,只有他在医院呆了七天,最后被抢救了过来,他也成为了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因为最小,又体弱多病,所以他也经常被那些大的小孩子欺负,嘲笑。所以他那个时候就变得特别强势,就像一只发狂的狮子,只要谁闯入了他的领地,他都会遭到无情的攻击,后来身边人都怕他,远离他,他变得越来越孤立,身边没一个朋友,直到有一天,老院长对他说,真正的强大不是你的外在,不是你能打到多少人,让多少人屈服,而是在于内心,只有内心足够强大,才能无所无惧,才能让人心悦臣服。
后来,这个小孩决心改变,扯掉伪装的外衣,尝试和身边的每个人去交往,渐渐的,他发现,原来,美好的东西还有很多,最后,他得到了很多人的帮助,也参了军,在部队考上大学,并收获了爱情,生活还算圆满。也许他的人生并不完美,但,至少他活得真实。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林不凡认真听陈逸飞把故事讲完,大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机灵的他也猜到了连长说的这个人是谁,于是想了想说道:“连长,你说的那个人就是你自己吧?”
陈逸飞抿嘴一笑:“对,这就是我,在武装部第一次见面后,我就特别留意了你,发现你也是一名孤儿,然后就从别的单位把你换过来了。“
林不凡恍然大悟:“哦,我就说嘛,怎么会这么巧,撞了你一下就跟你一个部队了,原来是这样的。”
“怎么,跟我走你还不乐意?”
“没有,没有,”林不凡赶紧否认,“我太乐意了。”
“你小子挺聪明,我看好你,你以后的路会很长,肯定会走的比我远。”
林不凡“那你的意思是我能像你一样做一名军官?”
“嗯,有句话不是说,相信自己,一切皆有可能嘛。”
两个男人就这样做了一次长谈,林不凡从心理上已经被陈逸飞所折服,“连长,我服了,真的,彻底服你了。”
陈逸飞起身,拍拍林不凡的肩膀,说了句:“服了那我就该走了,希望明天能看见不一样的你。”然后留下林不凡一人径直走了。
看着陈逸飞远去的身影,林不凡陷入沉思,谢老说的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真有道理。
有时候,成熟,也就是那么一念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