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的月亮高挂星空,别样圆致,只是这样的月色却洒着刺骨的寒光,捂了多少层棉被,心中仍旧寒凉。
十五,按照祖制,刘询应宿在椒房殿。
昨日,许后终于成功地将那抵罪之人还押冷宫,霍婕妤落水一事在霍光那里总算是有了个交代,只是刘询待她终究不似以前了,她却不灰心,她的夫,她定要将心挽回。
她今日遣了小厨房做了几样别致的小菜,厨子便是从定陶请过来的,素炒土豆丝,炝莲白,烤红薯,那时她的刘病已便是爱极了这几盘粗食小菜。
今日她也着了一身素衣,宫中侍应悉数遣退,只留了心腹雅黎从旁伺候,只愿他的郎还能忆起那时那日的许平君。
“陛下驾到~”
殿外有宦人通传,许平君极急急从座塌上弹起,不想心悸之症却在此时又发作了,不禁颔首,浅捂胸口。
“娘娘您怎么了?”宫女雅黎连忙搀扶着许平君,出声关切。
只不过许平君还来不及出声,她的郎刘询已缓步迈入大殿,心悸之疾又如何,她也顾不得,她的郎便就是她的一切,她摆手自然地离开了雅黎的搀扶,莲步轻移至刘询跟前,浅浅福身,莞尔一笑,将那般身体不适悄悄掩藏在了眉底,不叫他的郎看穿。
“臣妾拜见陛下!”
许平君淡施脂粉,未带钗寰,浑身柔弱无骨,身上因着香肌丸散发着一股淡淡地幽香。
这般美丽而娇弱的女子,试问天底下哪个男子见了不动心?
只是这刘询并不是常人男子,许平君这一番精心布置的小心思他只一眼便就看穿了。只是纵使她为了他做了再多,他仍旧不能原谅,她竟将他心爱的女子置于危险的境地!
“皇后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哇!”刘询负手而立,字字冰凉,眸子里摄出千万寒霜。
许后孤自起身,刘询的反应,比她的心悸之症更叫她痛心!他是君,她是臣,有时候她真希望他们从来没有到过长安,她是不是错了,定陶的那一把大火她若是不放,也许他还是她一个人的刘病已。
那时她早已心知他是武帝曾孙,她从始至终都知道他欲登大位,那一场大火不过是她给了他一个顺理成章的理由来了长安,只是这长安,终究不是她许平君的家。
“妾身只是想同陛下再吃一顿粗茶淡饭,回忆一番往日苦甜。”许平君缓缓半侧身躯,让出了一条道,那一桌家常便出现在了刘询眼前。
“好一个忆苦思甜!寡人便就同皇后吃了这忆苦思甜饭!”刘询这话有些挖苦的意味,他以为他的皇后只是皇后,那般素雅贤惠的许平君哪里还找得见半分影子!
帝后共坐一桌,却是貌合神离。
“陛下尝尝这土豆丝可还赶得上从前在定陶时的味道!”许平君夹起一筷子菜,小心翼翼地递到刘询的嘴边,往日里,她便是这样喂他吃菜的,只是如今她再也不能称呼他一声‘病已’了。
谁曾料想,刘询竟自己夹了一筷子菜入了口,许平君的筷子孤自地停在了半空。
“这土豆丝却是像极了从前,但却不是从前!”
刘询一语双关,表面上说的是土豆丝,实际上说得是他与许平君的感情,任凭许平君今日素衣如何像极了从前,却再也不是他心中那个许平君了。
这个男子当真自私得很呢,他的许平君又何尝不是为了他才变成了如今的皇后,一句不像就夫妻情断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