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封当日,刘询宿在了椒房殿(皇后许平君目前居所),第二日刘询才去了未央宫,只是不过片刻刘询便走了。
这是未央宫灯火通明,却是意兴阑珊。我不知道霍成君为何会把我叫过来,许是因为人心寒,这偌大的未央宫中竟无暖意,霍成君独坐塌上,眼神呆滞,我一连请安多次她都没有应答。能惹得霍成君若此的也只能是她心心念念的刘询了。
我向她走近了几步,提高了自己的声线,“奴婢参见霍婕妤,不知婕妤娘娘传唤所谓何事!”
霍成君终于回过神来,“你能陪我说说话么?我没有其他人可以找了,只是觉得你特别熟悉,便想着也许你能陪一陪我。”她自称“我”,而非“本宫”,可见她对我真的是极信任的。因为最近凤血玉坠经常有“反应”,我怕它灼伤了自己便将它藏了起来。
我起身,走到她的床边坐下,握着她几近冰冷的双手,微微点头。今夜没有刘询,今夜我来陪你,今夜我当你的听众。
沉默良久,霍成君终于开口:“他说对我一见倾心,他说要让我贵倾天下,他说要给我最大最美的婚礼,他说必不负我,他说愿为我取得沧海遗珠,他说愿为我采得天山雪莲....”
那时刘询为了赢取她的芳心,为了得到霍光的支持,对霍成君许下了不少誓言,可是誓言终究变成了谎言。
隐隐能看见霍成君眼中噙着泪水,只是眼泪始终不肯落下,她是个倔强的女子。
这样倔强而率真的女子,今日在刘询面前一定说了不少难听的真话。可他毕竟是一个帝王,在外政事由得别人指手画脚,在内哪能容得下女子的颐指气使,特别这个人还是霍光的女儿。傻姑娘将自己全部的真心都交付,毫无保留,可帝王终究不是她一个人的帝王。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千金大小姐在皇权面前也会如此心殇,当年金屋藏娇的阿娇皇后如是,如今霍成君亦如是。
终于,霍成君说得没有力气了,体力不支瘫软在床上沉沉睡去,却还是将我的手紧握,怎么也抽不开,没有法子我只好同她睡在一处。
窗透初晓,我先醒来了。
隐隐可以看见霍成君脸颊上的两串泪痕,她终于还是哭出来了。哭出来就好。
我欲将自己的手从她的手中抽出,没想到她睡得那么浅,竟醒了过来。她将我的手松开,缓缓坐起,有些不好意思,“昨夜,我失态了。”
“没事,我以前也经常找别人哭诉,还曾经将其衣襟弄湿呢!”我企图让氛围欢乐一点。以前我倒是找孙霍山哭诉的,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样了。
“还有这等事?”霍成君盯着我,一脸的不可置信。
“当然有啊,我哭得可比你难看多了。”我俩相视一笑。昨日之日不可留,毋烦忧。
我与霍成君一见如故,便经常去她宫中“献艺”,以献艺为名,叙旧聊天为实。这几日,我有意无意向她暗示如何与帝王相处,教她变得“柔弱”一点,至少在刘询面前得柔弱,最好是百依百顺,偶尔也可以撒个娇啥的。可是这个讨厌的刘询,自从册封过后他竟半个月都没来未央宫了。这扮柔弱、撒娇尔尔,没对象啊!
聪明如我自然得想个法子出来。可是一时半会儿我真没有好主意。
“不如让爹爹说一声...”霍成君还是那么单纯啊。
“打住”,我毫不客气打断了她,前些日子教她那些都白教了嘛?若是说世上只能有一个刘询讨厌的人那也必然是霍光。找霍光说情那不是找死的节奏嘛。
“办法还是容我来想,你可不准动什么歪脑子啊。”我拉着霍成君坐下,恨铁不成钢啊!终究是太天真,太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