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警卫连和侦察连“打”起来了,竟然动家伙,上刺刀了。是不是红蓝军双方模拟演习。你找乐子,寻开心呀。告诉你,人家是肉搏战,打群架。
咋回事,胆大包天。比武比到这个份上,绝对走火入魔了,吃饱了撑的。谁呀,吃了豹子胆,找死,不想活了。实话告诉你,这根导火索,竟然是杭生,又跟警卫连炊事班沾边,这帮闯祸胚,让我卖个官子,慢慢细说吧。
这天,天气不错,太阳在头顶看,白云在蔚蓝的天空上,荡荡儿。随着阵阵微风,云儿开始急行军,在缝里钻进钻出,还时不时拉上前面掉队的伙伴。一会儿躲进乌云深处,不见踪迹。忽然,又闪出,大摇大摆,笑傲大地。
杭生心情也好,这两天连队拉到云龙湖里,泡了两天,练习潜泳。刚刚荣升班长的杭生,带领全班好好表现了一把。几个项目均为连队第一,不愧为尖刀三班。不过,累的像熊,精疲力竭,差点姓氏都忘了,直喊爹娘,渴望睡大觉。人晒得黑不溜秋,快成黑炭了,肩上背上掉了一层皮似的。连队蛮通人情,第三天,不游了。以排为单位,恢复性训练。
杭生挺要强的,自感单双杠是弱项,身上六块腹肌出不来,爬上单杠双杠就像个秤砣。于是派人“占领”了单双杠地盘。不满你说,那个年代,部队穷的叮当响,战士一天的伙食四毛三,野战部队就人多,一不怕苦二不怕死,连队的训练器械并不多,全靠土法上马,训练硬功夫。
这个单双杠,蛮紧俏,战士都想练,于是“抢”地盘。难怪杭生挺诡,派人早早去占领,叫了两个新兵蛋子,一单一双。临走前,还唠唠叨叨地说:听着,务必要练,不要坐在那里不练,让人看到说闲话。嗯!这两个新兵挺懂事,知道班长的心思,一溜烟儿地跑去了。
杭生带着三班,迈着整齐的步伐,赶去单双杠训练场。刚走两步,只见那两个新兵哭哭啼啼地跑回来,杭生老远瞅见,估摸着凶多吉少,出妖蛾子了,遇到难缠的,一问才知道,原来这两个新兵按照班长吩咐,一单一双在刻苦训练。
忽然,侦察连黑压压来了一拔人,二话不说,活生生地把两个新兵拖下来,还训了一通。有两个老兵,嘴巴不干净,还骂了人,把警卫连的二个新兵赶跑了。新兵受着委屈,带着哭腔,向战友们倾诉,话还没说完,一旁的班副严成就气不打一处来,大声骂道:妈的,反了,竟敢动警卫连的兵。走,评评理去。其它战士也激起愤忾,起哄嚷嚷着:妈的,不想活了,胆大包天。
杭生听后,怒火燃烧,瞅着这两个哭泣的新兵,哭笑不得,说:看你们出息的样,待会儿,在人面前千万不许哭。新兵使劲地点头,擦了擦鼻涕,羞涩地笑了,知道难为情了。
不远处,单双杠训练场。叶红旗带领着侦察连一排,在练习单双杠。归队的叶排长,身先士卒地给战士们做标准动作,跳下双杠后,纹丝不动,一个抬头亮相,赢得阵阵喝彩。落地时舒了一口气,叶排长红着脸自豪地说:咋样,没退步吧,大家就按我的练。队伍异口同声地回答:好!
这时,只见杭生带着三班战士捏紧拳头,横眉冷对,气鼓鼓地赶来。
班副严成,就是黑皮,他沉不住气,怒火冲天,带着浓烈的湖北口音,手指着叶排长大声疾呼:喂,你们侦察连,懂不懂排队规矩,仗着人多,欺负我们新兵,什么玩意儿。严成话音刚落,侦察连这边队伍中嘣出不友好的话:
你是什么玩意儿!解泡尿照照,你算老几。那轮到你说话,有你这样对我们排长说话的,没大没小。一位侦察连班长一个健步,抢到严成跟前,摆出示威架势,大声吆喝地说。
警卫连三班那个老兵,淮阴来的,现在叫淮安,也不甘示弱,挺身而出,站在严成身边,说道:哟,你算老几,没记错吧,我还是你新兵班长,在这里也轮不到你说话。
双方冷战对峙,侦察连一排和警卫连三班战士,刷刷地围了上来,形成二拔人群,大有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形势。不过,从人数上来说,明显三班势单力薄,人家一个排的兵。三班也毫不畏惧,拉开攻防态势。叶红旗毕竟是官,二十三级,小排长。还有点城府,瞧这场面,像干柴暴晒,一点就着感觉。于是,大声训斥自己的兵:喂喂,一班长,你,不要乱来,妈的,不要乱来,别吃不了兜着走。
这边杭生是最高首长,班长,刚提的。在部队磨练成炮儿有点老了,也知道孰轻孰重,真打起来肯定两败俱伤。但是该说的还得说,这时,杭生走上前来,不卑不亢地说:叶排长,刚才你手下兵对我们新兵是不是过了,骂人总不对吧,仗着人多,又赶走我的兵,这就不友好吧。
这这像兄弟连干的,这不是欺负人嘛。喂,新兵过来认认人,刚才谁带头骂人的。班副严成不依不挠,转身指着队伍中的新兵拉到前面,胆小怕事的新兵,抖抖索索站着,面对侦察连战士虎视眈眈样子,个个磨拳擦掌。新兵犹豫了,为难不敢认,低着头直哆嗦,生怕惹成大祸。严成一根筋,还一股劲儿责怪新兵关键时刻哑炮,没出息没吊用。
杭生在一旁打圆场地说:班副,别逼他了,人家比我们懂事,他呀,不想事态扩大。对面的叶排长露出赞许的目光,说道:杭生,你说的好。刚才我们有不周全的地方,请多包涵。我们战士考虑人多,他们两个人占了位置,我们的兵可能说了过激的话,请谅解。
这时,通向猪圈的路上,杨卫和何仁这对哥俩好,风尘仆仆喂完猪后,各挑着空桶,边走边聊着天,杨卫说道:何仁,这次猪得病,到连队不要张扬。万一走漏风声,连长又要啰嗦了。
喂,兄弟,你当我傻子,这个道理弄不懂,我得脑炎了。不过,你小子这几天住猪圈,够可以的。老实交代,翠翠有没有来陪你,我怀疑你借猪生病,快活过神仙。哈哈哈,小心走火,中靶了。何仁调侃道。
你小子嘴巴真臭。我不像你,我嘛,是久经考验革命战士。大风大浪都过来,你呀,遇到老母猪就想抱,所以你不能当猪司令。杨卫辩解道。
鬼知道你在猪圈干吗?哈哈哈。两人走到单双杠训练场附近,发现两边战士对峙着,挑着担子,靠近过去。
忽然,何仁发现前方对峙的两拔人,看到杭生三班人少,着急地说:哟,杨卫,你瞧瞧,杭生和三班跟侦察连干上了,咱们人少,要吃亏的,你赶快回炊事班叫兄弟们来增援,别忘了带上家伙。何仁不分青红皂白地鼓动,杨卫也不明真相的瞎起哄,急忙屁颠屁颠儿跑回炊事班,搬救兵去了。
这边单双杠训练场。双方被叶排长和杭生的话所融化,渐渐缓和下来。但是,何仁的不速之客到来,像炉里添了一把柴,愈烧愈旺,何仁冲动地说:喂,叶排长,这次打擂台,怕输,着急了,想临时抱佛脚。哈哈哈。
何仁的话还没说完,只见侦察连那几个老兵,跳到何仁身边,准备要揍他,大声咋唬地说:没你们炊事班的事,要你轧是轧非,靠边稍息凉快吧。
何仁怕吃眼前亏,急忙扔掉桶儿,端起扁担,像拼刺刀似的,大喊大叫:谁敢上前,谁敢上来!
杭生担心事态又扩大,急忙敲边鼓地说:何仁,你呀,帮倒忙,没事找事。侦察连有几个兵竟拿起放在地上的步枪,娴熟地上了刺刀,准备吓唬何仁。叶排长见情况不妙,大声吆喝道:妈的,疯了,想关禁闭,无法无天了,给我滚回去。
有个老兵还強嘴,歪着脖子,嘟囔着:听到没有,这小子说什么吊话,应该教训他,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杭生见势着急地说:何仁,你不要乱来,瞎折腾嘛。
杭生,你别管。他们要教训我!我看谁敢上来!大不了老子跟他提前退伍回家。何仁端着扁担,挥舞着,神经兮兮的。
这时,春林带着炊事班,身穿脏兮兮白大褂,一人一把菜刀,跑了出来。最后跟着杨卫。气喘吁吁地跑到单双杠训练场,这副模样,一家伙激怒了侦察连的战士,一场肉搏战即将打响。
春林跑到跟前,哈哈大笑,说:杨卫呀杨卫,我还以为谁在侮辱我们三班。兄弟连队,侦察连的,还是一排叶排长的兄弟。炊事班听我口令,收起菜刀。何仁,扁担收起来,你吓唬谁?一根烧柴棍。春林这么一忽悠,双方对峙的弦一下子松了。叶排长笑容可掬地说:又是你,你来的正好。咱们是不打不相识。
是啊,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说出去人家见笑,一帮野战部队战士为了抢单双杠训练,竟然打起来了。我作主了,杭生、严成三班的兄弟咱们大度一点,算了,让给侦察连训练。
春林大大咧咧地说道。杭生忸忸怩怩,挤挤眼,心不甘的味道。那个严成站着不动,歪着嘴犯嘀咕着:你这小子,恶人我们做,好人你做。真打起来,你敢帮腔,老子服你。何仁叽叽歪歪,老子帮三班,帮老乡杭生解围,两肋插刀,举起扁担冲进来,撕破脸皮了。你倒好,两面抛光,不得罪侦察连。但是,你这样做得罪了我们,得罪了三班。杨卫也不舒服,叫你冲锋陷阵来的,咋就变成缩头乌龟了。
春林看了大家无动于衷,知道大家的心思。补充了一句:杭生和严成给我个面子,让给侦察连吧。他们靠这一二天也搞不出名堂,想打翻身仗,欠点火候,我这样说,叶排长不要介意,我这个人就是口无遮拦,直话直说。春林的激将法,撩拨着叶排长的心里,他琢磨着:这个春林,话好听,瀼蜜似的,但喝到嘴边,五味杂陈,总不是滋味。好像有点辣辣的,又像火药味,有挑战的含义。叶排长终于出手了,说:春林,谢谢你解围。不过,你最后几句话,我确实介意了。我不需要这样不明不白地让我们,我更接收不了“靠这一二天搞不出名堂,想打翻身仗,欠点火候”。我很介意这几句话,这样吧,如果我们跟你们炊事班比,那叫欺负人,汅辱人吧,毕竟你们是烧饭做菜。那就我们一班和你们三班比划一下,你当裁判。
如果你们三班赢了,我们侦察连立马撤回去,今后练习体能训练永远不在这里,说到这里,从眼瞟了一下三班战士。
三班副严成瞪着眼睛,说道:行,我们输掉,我们乖乖的滚蛋,军中无戏言。这个时候,杭生没底气,知道自己单双杠不灵,又不想露出破绽马脚,无奈地看了春林一眼,说:严成,听春林的,今天就让给侦察连吧。
不不,叶排长,我出个馊主意,既然打擂台,要刺激一点,玩的心跳。我想我们炊事班单挑你们侦察连一排,我们正好八人,你们一排出八人,大家比划比划,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不过我有个要求,我跟你比划比划。春林不紧不慢地说着,话里透着浓浓的自信。叶排长倒吸一口冷气,这小子敢说,肯定有二把刷子,又想毕竟在炊事班干活,连队又没有特殊要求,城市兵半瓶醋,吓吓人吧。不至于炊事班个个是好手,如果是这样,那在伙房干嘛,肯定放虎归山,下班排了。侦察连一排战士的趾高气扬喊声此起彼伏:排长,这小子吹牛,口出狂言,不要怕这个城市兵;哈哈,他们泡妞厉害,前几天看见他们陪师医院的女兵逛猪圈,搂肩搭背,有说有笑。
春林的一番话,杭生和严成心里没底,他没看到炊事班在练单双杠,只听说猪圈里他们土法上马,有一套器械,难道他们在坚持。心里七上八下,够悬的。
叶排长憋不住了,咬咬牙说:那就来吧,干脆一点,一不做二不休。
春林凑上前去,笑嘻嘻地说:叶排长,不过,比之前,咱们总的说说清楚,意思一下,愿赌服输。
叶排长这才发现,这个兵狡猾狡猾,遇到了难啃的骨头。干脆利落地说:凡正我奉陪到底,你定。听你的!你们城市兵家里有钱,别来大的。
哈哈哈,叶排长,你心在颤抖,怕了,这是兵家大忌。要赌就赌大的,但是,不是钱。春林神秘兮兮的地说。
两边队伍的兵交头接耳:不来钱那会是什么呢?赌场喝大酒,不醉不归,那城市兵肯定喝不过咱排长。咱排长酒缸里泡大的,爷爷是酿酒师,他爸是品酒师,他是无师自通。
叶排长诧异地说:你别卖官子了,要么赌一把,要么没事发生。春林走到叶排长跟前,做了一个手势,凑近到耳朵旁,说起了悄悄话。只见叶排长开始表情严肃,春林诚恳地说着,叶排长脸上渐渐泛红,不停地点头。最后大声地一个好字。春林说完,心花怒放,释怀地喘气,毕恭毕敬地敬礼。
杭生在一旁不耐烦的说:喂,春林,你在干嘛,神道道的。严成摧命似地问:春林,咬了半天耳朵,到底赌啥?你别撑能,小心阴沟里翻船,还是我上吧。
大家听好了,刚才我跟叶排长说好了。如果我们炊事班输了,那就我们八人从警卫连爬到侦察连,时间是出操回来;如果你们侦察连输了,从你们连爬到我们连。时间嘛,我们大度一点,你们定,半夜三更也行。春林调侃地说。
不行,不行。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如果我们输了,说明我这个排长窝囊,不称职,照样爬,可以激励自己你这小子,也够损的,行呀。叶排长爽快地说。
一场别开生面的比赛即将开始,我们拭目以待。